### **《青青河边草》第七章：记忆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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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年春，武汉监狱排水沟**
腐臭的污水漫到腰际，明君咬着匕首在黑暗里摸索。白海棠给的地图像烙铁般印在脑海里——再往前十丈，就是通往地下监牢的竖井。
一只的老鼠从她手背蹿过。远处传来模糊的惨叫，接着是皮鞭抽在肉体上的闷响。明君突然停住——前方铁栅栏后，隐约传来箫声。
《摇篮曲》。
她浑身血液都沸腾了。是程书尧！只有他会在这种地方吹这首曲子！
钢锯条切割铁栅的声音在隧道里格外刺耳。明君刚探出头，就被枪管顶住了太阳穴。
"等你很久了。"穿白大褂的男人微笑，"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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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的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
明君被绑在铁床上，看着医生摆弄注射器。液体在玻璃管里折射出诡异的蓝光。
"这是最新配方。"医生推了推眼镜，"能让你哥哥那样的顽固分子都变成乖狗狗。"
墙上挂着一排照片，最中间那张让明君心脏骤停——程书尧被固定在同样的铁床上，眼睛蒙着黑布，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对你用了什么刑？"明君哑声问。
医生突然大笑："最厉害的那种——让他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他举起针管，"很快，你也会忘记自己是谁..."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牢房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医生手一抖，针管摔得粉碎。
"操！"他掏出手枪刚冲到门口，就被一柄飞刀贯穿咽喉。
白海棠踹开门，脸上新添了道刀伤："没时间了！整座监狱都在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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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层的特别监牢像口铁棺材**
程书尧蜷缩在角落，军装领口满是干涸的血迹。听到开门声，他条件反射般立正："报告长官！犯人编号047..."
"书尧！"明君冲过去捧住他的脸，"是我啊！"
男人眼神空洞得像玻璃珠子。当明君掏出那半块玉佩时，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我是冷锋...我是..."
整座建筑在爆炸中摇晃。白海棠拽开明君："没用了！他脑子被洗透了！"
明君突然扒开程书尧的衣领——锁骨下方，有个新鲜的针眼。
"还有救！"她掏出解药注射器，"按着他！"
程书尧像困兽般挣扎，针头三次都扎偏了。第西次时，他突然掐住明君脖子："奸细！你是奸细！"
氧气被一点点剥夺。明君在眩晕中摸到他后颈的伤疤——那是七岁那年，他为保护她摔在假山上留下的。
"哥..."她艰难地挤出字句，"河边...草..."
程书尧的手突然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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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推入静脉的瞬间，整座监狱停电了**
黑暗中，程书尧的惨叫像受伤的野兽。明君死死抱住他，任凭他撕扯自己的头发。
"我是谁..."他疯狂捶打脑袋，"我到底是谁！"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白海棠塞给明君一把枪："戴笠的人来了！从东侧通道走！"
"一起走！"
"总得有人断后。"白海棠突然笑了，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记得吗？我说过青帮要程家血债血偿。"
她转身冲进走廊时，旗袍下摆像朵盛开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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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排水沟出口对着长江**
程书尧在冰冷的江水里痉挛，记忆像打碎的镜子扎进脑海。他时而用温柔的声音喊"明君"，时而变成冷酷的"冷锋"。
明君拽着他游向对岸的渔船。身后，武汉监狱燃起冲天大火，将夜空染成血色。
"坚持住！"她拍打程书尧惨白的脸，"你说过要带我看新世界的！"
渔船上的老渔夫递来热姜汤时，程书尧突然睁开眼。
"明...君？"他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账册...在燕大..."
明君泪如雨下。她颤抖着掏出怀表里的胶卷："在这！都在这！"
程书尧却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她手腕："...还有一本...在..."
他的瞳孔突然扩散，呼吸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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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三日后，岳阳城的小诊所**
明君守着程书尧的尸体坐了七十二小时。医生说他死于心脏麻痹，是长期注射药物的后遗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程书尧平静的脸上。明君用湿布一点点擦净他脸上的血污，忽然发现他右手紧攥着。
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是张被血浸透的纸条：
**"真账在戴笠办公室《曾文正公全集》夹层 蒋宋孔陈西家分赃记录 关乎国运"**
字迹己经模糊，但落款清晰可见——**沈书尧绝笔**
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号外号外！蒋介石下令全面清剿共党！"
明君轻轻吻了吻程书尧冰凉的额头，将他腰间的配枪别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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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轮渡的汽笛声中，明君展开报纸**
头版刊登着戴笠的大幅照片，背景是南京某处豪华公馆。她突然眯起眼——照片角落的书架上，赫然摆着《曾文正公全集》。
翻到第二版，一则小新闻引起她注意：
**"燕京大学图书馆昨夜失火 珍贵典籍尽毁"**
明君冷笑。烧得真及时。
她摸出贴身藏着的两样东西——勃朗宁手枪和泛黄的《新青年》。书页间，程书尧的批注依然清晰：
**"明君，新世界终将到来。"**
江风掀起她的短发。远处，一丛青草在硝烟中倔强地冒出新芽。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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