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雨丝裹着凉意，打在向日葵疗养院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林悦将青铜盒塞进枕头下，指尖抚过床单上绣着的向日葵图案——每朵花都缺了一瓣，与林萱胸针的形状如出一辙，像某种无声的暗示。
陈医生送来的晚餐是向日葵籽粥，瓷碗边缘印着极小的“S”标记，是苏御母亲名字的首字母。“林小姐，您母亲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今早还在花田里认出了重瓣向日葵。”他将粥碗推过来时，袖口的白大褂沾着点金色花粉，“她说那是您父亲最喜欢的品种。”
林悦的勺子顿在碗里，漾起一圈圈涟漪。重瓣向日葵是父亲的研究成果，花瓣层层叠叠像个小太阳，1998年火灾后就绝种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起苏御的话，疗养院的花田是他母亲创办的，或许藏着父亲与苏家的联系。
深夜的花田泛着冷光，沾着雨水的向日葵垂着头，像一群沉默的证人。林悦打着手电筒走到那株最大的花前，按照苏御的提示拨开土壤，指尖触到个金属盒的棱角——比她的青铜盒略大，表面刻着完整的向日葵花盘，籽实排列成“1998.9.17”的日期。
盒子里没有录音带，只有本泛黄的病历，封面贴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门口，胸前别着的向日葵胸针完整无缺。病历第37页夹着张便签，是父亲的字迹：“重瓣葵含解毒酶，可解实验室残留毒素，种于北纬46°花田方能存活。”
手电筒的光突然晃到花田尽头的温室，玻璃上映出个佝偻的身影。林悦迅速将盒子埋回土里，抓了把向日葵花瓣撒在上面伪装，转身时撞进个温暖的怀抱——是陈医生，手里拿着件厚外套，领口别着枚向日葵纽扣。
“夜里凉，您怎么不多穿点？”他的镜片反射着灯光，“您母亲说，您父亲以前总在深夜来花田记录数据，每次都忘了添衣服。”他指了指温室的方向，“里面保存着1998年的实验样本，您要去看看吗？”
温室的恒温系统还在运转，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向日葵的混合气味。架子上摆满贴着标签的玻璃罐，最上层的罐子编号是“0719”，与王伯的电话号码末西位相同。罐子里泡着的不是植物标本，而是半片焦黑的向日葵花叶，叶脉处隐约能看到指纹的轮廓。
“这是苏夫人当年从火场带出来的。”陈医生的声音带着叹息，“她说找到能匹配的土壤样本，就能证明这上面的指纹是后来被人印上去的。可惜她没等到那天就……”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份土壤检测报告，“这是苏先生昨天让人送来的，实验室废墟的土壤里，有过量的粘合剂成分。”
林悦的指尖划过报告上的数据，粘合剂的成分与苏辰瑞士账户购买的批次完全吻合。她突然想起拘留所里看到的监控画面，父亲的手按在向日葵金属盒上时，指尖沾着的白色粉末，正是这种粘合剂——显然是被人提前抹在盒子上的。
“陈医生，您知道重瓣向日葵的授粉时间吗？”林悦突然抬头，手电筒的光扫过温室角落的育种记录，“我父亲的笔记里说，这种花需要特定的温度才能结果。”
陈医生的镜片闪了下：“每天凌晨三点到五点，必须用人工授粉，否则只会开花不结果。苏夫人在世时，总在这个时间来温室，说这是她和林先生约定好的‘秘密时间’。”
凌晨三点的闹钟响时，林悦正对着青铜盒里的戒指发呆。戒托内侧的“17”被体温焐得发烫，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父亲的生日是7月17日，与她的生日正好差三个月。苏御选在三个月后重逢，檐下寄信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或许不只是为了化验土壤。
花田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帆布鞋，林悦蹲在重瓣向日葵前，按照育种记录里的方法轻轻抖动花盘。淡黄色的花粉落在指尖，带着微甜的香气，与苏御身上的味道惊人地相似。突然，花盘底部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温室的方向。
她顺着摄像头的电线摸到温室墙角，发现个隐藏的控制面板，上面有个向日葵形状的按钮。按下按钮的瞬间，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盒上贴着向日葵贴纸。
按下播放键的刹那，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传来，断断续续却足够清晰：“……苏辰偷换了实验数据……他手里有备份的蓝色芯片……藏在向日葵镇纸里……和林萱的胸针是一对……”
磁带转到尽头时，林悦听到自己的哭声——那是婴儿时期的啼哭，背景里有父亲的声音：“就叫林悦吧，悦是喜悦的悦，希望她永远不用知道这些肮脏事。”接着是苏御母亲的笑声：“等她长大了，让我儿子娶她，我来护着她。”
晨光爬上花田时，林悦将录音机藏进青铜盒，突然发现盒底的“三个月”字样旁边，刻着个极小的箭头，指向盒盖内侧的机票。机票的角落印着行模糊的小字：“向日葵镇纸在林氏老宅的保险柜，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
她猛地想起，母亲的生日是9月17日，正是实验室火灾的那天。苏御从一开始就知道镇纸的位置，却故意没说，显然是想让她自己发现线索——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等待被救的林悦，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早餐时，陈医生递来份日内瓦晨报，头版的照片是苏御在股东大会上的身影。他站在向日葵背景板前，胸前别着的徽章与林悦的青铜徽章完全相同，标题写着：“苏氏集团掌门人称，三个月后将公布1998年真相。”
报纸的中缝夹着张纸条，是沈遇的字迹：“苏辰派人来疗养院了，伪装成园丁，左肩有向日葵纹身。苏先生说，让你去花田东侧的老橡树那里，有人接应。”
林悦的目光扫过窗外，果然看到个穿园丁服的男人在修剪花枝，左肩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隐约露出朵向日葵的轮廓。她拿起桌上的向日葵花束，故意将其中一朵重瓣花的花瓣扯下一片——这是她与苏御约定的“发现危险”信号。
走到老橡树前，树洞里放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本林氏老宅的平面图，保险柜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林萱昨晚回了老宅，带走个黑色盒子，现在住在日内瓦的向日葵酒店。”
林悦将平面图塞进帆布包，突然闻到熟悉的雪松香。她转身时，看到个戴墨镜的男人从出租车里下来，风衣的口袋露出半截向日葵花茎——是苏御派来的人，手里拿着本《向日葵种植指南》，正是他们约定好的接头信物。
“林小姐，车备好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苏先生说，您可以选择继续调查，或者去安全屋等他。但他更希望您知道，他从来没打算让您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悦摸了摸帆布包里的青铜盒，感受着录音机的棱角。阳光穿过重瓣向日葵的花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重叠的秘密。她想起苏御说的“每天对着向日葵说一句话”，便对着最近的一朵花轻声说：“我找到线索了，等我把蓝色芯片拿回来，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花盘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林悦知道，这场秘密调查才刚刚开始，而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等待救援的女孩。三个月的约定，不仅是等待重逢，更是为了让真相像向日葵一样，在阳光下彻底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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