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云层时,林悦的指尖正停留在股份转让书的签名处。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的地方,墨珠凝结成圆润的点,像颗迟迟不肯落下的泪。苏辰的拐杖在柏油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杖头的向日葵雕刻反射着警灯的红蓝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每一道光影都像在切割空气里的紧张。
“林小姐,别耍花样。”苏辰的声音裹着寒意,像冰锥刺过来。他身后的保镖己经围了上来,黑色西装的袖口都别着同款向日葵袖扣,金属的冷光在阳光下泛着凶气。“王伯就算到了检察院,没有你的证词,他的值班表什么都证明不了。你父亲的案子,只会永远悬着。”
林悦没抬头,余光瞥见街角的迈巴赫突然打开了车门。苏御的身影出现在逆光里,黑色风衣被风掀起衣角,像振翅欲飞的鹰。他手里握着个青铜色的盒子,形状与林悦枕下的徽章一模一样,盒盖边缘的向日葵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每一道刻痕都像他们共同走过的路。
“苏辰,你以为扣着份假账就能要挟我?”林悦突然笑了,声音在警笛声里格外清亮,像碎冰撞在玉盘上。“1998年实验室的水样,我早就让沈遇送去检测了。里面的阻燃剂成分,与你瑞士账户里购买的批次完全吻合——需要我现在念出报关单号吗?还是说,你想让警察看看你袖口袖扣里藏着的微型存储器?”
苏辰的脸色瞬间灰败,拐杖“哐当”砸在地上,杖头的向日葵雕刻磕出个缺口。林萱尖叫着去抢林悦手里的假账,指甲划过纸面留下五道血痕,像极了她旗袍上那抹刺目的红。“那是假的!都是假的!”她的胸针在拉扯中掉在地上,缺瓣的位置正好对着林悦的鞋尖,露出背面刻着的“辰”字,笔画里还嵌着点暗红的锈迹,像干涸的血迹。
警车里冲下来的警察突然分成两拨,一拨围住苏辰的保镖,另一拨径首走向林悦。带头的警官出示证件时,林悦注意到他的警号末尾是“179”——与苏御的车牌号相同。他低声说:“苏先生让我带句话,‘按原计划走’。他说,向日葵的花期是三个月,等花落结果时,就是你们再见之日。”
“原计划?”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望向苏御的方向,男人正用指关节敲击着青铜盒,节奏是三短两长——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撤离”信号。可王伯还没到,父亲的冤屈还没昭雪,母亲还在疗养院等着消息,怎么能现在走?
苏辰突然挣脱警察的钳制,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舔舐着那份假账的边缘:“既然你不肯签,那就一起毁灭!林氏的名声,苏家的脸面,谁都别想要!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安稳!”
火焰迅速爬上纸页,将“林氏集团财务机密”几个字烧成卷曲的黑炭。林悦下意识地去抢,却被苏御的保镖猛地推开,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苏御的风衣裹着她,带着淡淡的雪松香,与他身上惯有的向日葵气息不同,这是他准备行动时才会用的伪装香水,去年在巴黎参加拍卖会时,他就用这个味道避开了记者的追踪。
“别回头。”苏御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伯那边我己经安排好了,他会在明天的听证会上提交值班表,还有当年的锅炉房日志。你现在必须走,去日内瓦,找向日葵疗养院的陈医生,他手里有你母亲当年的证词录音,藏在疗养院里那株最大的向日葵花盆底下。”
他将那个青铜盒塞进她手里,盒盖内侧贴着张机票,目的地是日内瓦,起飞时间是今晚八点。盒底刻着行小字:“等我三个月,花开时节,必来接你。”字迹的拐角处有个极小的钩,是他独有的承诺标记,当年他在求婚戒指内侧刻的就是这个钩。
“为什么是三个月?”林悦的指尖攥紧盒身,青铜的凉意渗进皮肤,像冰锥刺进心里。“我们说好要一起等王伯作证,一起去实验室旧址看看,一起……一起给母亲过六十大寿的。”
“因为苏辰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苏御的指尖擦过她的眼角,擦掉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指腹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发痒。“他在实验室的废墟里找到半片向日葵花叶,上面有你父亲的指纹。要证明那是栽赃,需要时间化验残留的土壤成分,至少要三个月。这期间,他肯定会找你的麻烦,日内瓦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座疗养院是我母亲当年创办的,没人能动你。”
檐下寄信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警笛声再次尖锐起来,苏辰被警察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嘶吼:“苏御!你护不住她的!林家和苏家,早就绑在一根绳上了!你以为送走她就没事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手里还有1998年的实验室钥匙,你们就永远别想翻身!”林萱瘫坐在地上,胸前的空缺处露出片淤青,像朵被揉烂的花,她望着林悦的眼神里,除了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苏御突然捧起林悦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羽毛拂过。他的睫毛很长,扫过她的眉骨,带着微颤:“记住我们的约定,每天对着向日葵说一句话,我能听见。”他指了指远处花车上的向日葵,“那是我用基因技术培育的品种,能记录声音,等我找到你时,就能听到你每天说的话。你说过,最喜欢向日葵的执着,那我们就像它们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等待,好不好?”
林悦的喉咙像被堵住,只能用力点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铜盒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看到沈遇的车停在巷口,车窗上贴着向日葵贴纸,那是接应她的信号。苏御将她推向巷口,自己转身走向苏辰,风衣的衣角在风里划出决绝的弧度,像一把斩断过去的刀。
“苏御!”林悦忍不住回头,看到他正被警察带走,路过那束被烧毁的假账时,他弯腰捡起半片未燃尽的纸,塞进西装内袋。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睫毛映成金色,像在流泪。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站在阳光下,手里拿着朵向日葵,说:“我叫苏御,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沈遇的车一路疾驰,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倒退,将拘留所、苏辰的宾利、还有那辆载着向日葵的花车都抛在身后。林悦打开青铜盒,里面除了机票,还有枚向日葵形状的戒指,戒托内侧刻着“17”,是她的生日。去年她生日那天,他就送了个同款的银质戒指,说等她点头,就换成钻石的。
“苏先生说,这是他本来准备在结婚纪念日给你的。”沈遇的声音透过后视镜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他让我转告你,不是不信任你,是怕苏辰狗急跳墙,对你下死手。苏辰的瑞士账户里,最近多了一笔钱,是打给国际杀手组织的,目标……目标就是你。”
车后座的暗格里,放着一捧新鲜的向日葵,花盘朝着车窗的方向,像一群执着的小太阳。林悦拿起一朵,发现花茎上系着张卡片,是苏御的字迹:“我会处理好苏家的事,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和母亲。疗养院的向日葵花田,是我为你种的,从世界各地收集的品种,等你去看第一朵花开。记住,每周三下午三点,花田中央的那株会开得最盛,那是我在想你。”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然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王伯正站在检察院门口,手里举着1998年的值班表,表上的签名处盖着锅炉房的红章,清晰可见。照片背景里,有辆印着“苏氏农场”的货车,车斗里装满了向日葵,花盘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像在朝拜太阳。苏然的消息跟着进来:“放心,王伯很安全,他说认识你母亲,当年就是他把你母亲从火场背出来的。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听他说当年的事。”
林悦将脸埋进向日葵花束里,花香混着泪意钻进鼻腔,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她想起苏御说过的话:“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就像向日葵总要经历黑夜,才能迎来朝阳。黑夜再长,只要记得太阳的方向,就不会迷路。”三个月,一百天,她会像等待花开一样,每天给向日葵浇水,对着它们说一句“我等你”,等着他来接她回家。
车驶离市区时,林悦最后望了眼苏氏集团的大楼,28楼的窗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的方向挥手。她知道,那是苏御。他风衣上的向日葵胸针在阳光下闪烁,像颗遥远却坚定的星。她突然想起他们的婚礼,虽然仓促,却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下,他说:“林悦,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太阳,你只要朝着我,就能永远温暖。”
青铜盒里的机票被体温焐得温热,林悦轻轻抚摸着盒底的字迹:“等我三个月,花开时节,必来接你。”她对着车窗外掠过的向日葵花田轻声说:“我等你。等你处理好一切,等你带我去看日内瓦的向日葵,等你……等你兑现所有的承诺。”风带着她的声音飘向远方,像个被阳光包裹的约定,终将在花开时节,如约兑现。车后座的向日葵,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花盘又朝着太阳的方向,转了转。
(http://www.220book.com/book/TQQ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