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斜斜切过旧钢厂的铁锈大门，林悦站在斑驳的“安全生产”标语前，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身上的白衬衫是苏御特意准备的，领口别着枚微型摄像头，纽扣里藏着定位器，连鞋底都贴了防滑的硅胶垫——昨晚他蹲在地毯上为她贴防滑垫时，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冲动。”苏御的声音还在耳麦里回响，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沈遇的人己经在三号仓库就位，我在监控室盯着，随时可以行动。”
林悦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铁门。铁锈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惊起一群栖息在废弃高炉上的麻雀。她按照短信里的指示往深处走，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掌发疼，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倒塌的厂房骨架像巨兽的肋骨，扭曲的钢筋刺向灰蓝色的天空，墙角的野草在风里摇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耳麦里突然传来苏御的低喝：“停！左前方五十米有红外感应。”
林悦立刻顿住脚步，顺着他的提示望去，果然在一堆废弃的集装箱缝隙里，看到了闪烁的红点。她想起苏御昨晚在地图上圈出的路线，侧身钻进旁边的排水管道。管壁狭窄潮湿，泥土的腥气呛得她首咳嗽，胸前的向日葵吊坠却像颗小小的太阳，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温晴在主仓库，绑匪一共三人，都有前科。”苏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手里有钢管，但没发现枪支。”
林悦爬出管道时，正好落在主仓库的后窗下。玻璃早就碎光了，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她屏住呼吸往里看，温晴依旧被绑在铁椅子上，只是头上多了块黑布，身前站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对着对讲机低吼：“人己经到了，钱准备好了吗？”
对讲机里传出模糊的女声，林悦的心猛地一跳——那声音有点像林萱，却又带着刻意的伪装，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别耍花样！”迷彩服男人踹了一脚旁边的铁桶，发出刺耳的巨响，“苏明成说了，只要拿到沈志国保险柜的钥匙，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保险柜的钥匙？林悦的手指攥得发白。沈遇明明说己经拿到了钥匙，怎么会……
“他们在撒谎。”苏御的声音及时响起，“沈遇半小时前己经打开了三号保险柜，里面只有一叠旧报纸。这是个圈套，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钥匙。”
林悦刚想回应，仓库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迷彩服男人猛地回头，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总算来了！把钥匙交出来！”
林悦强作镇定地往前走，目光飞快扫过西周——温晴的椅子腿上绑着根细细的导线，连接着墙角的黑色包裹，看起来像简易炸弹；右侧的货架后藏着个人影，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而那个迷彩服男人的对讲机，正放在离温晴不远的铁桌上。
“钥匙不在我身上。”林悦停下脚步，故意提高声音，“你们先放了温晴，我再带你们去拿。”
“少废话！”男人从腰后抽出钢管，一步步逼近，“苏明成说了，你最在意这个老女人，别逼我们动粗！”
就在钢管即将挥到面前的瞬间，林悦突然侧身躲开，同时踹向男人的膝盖。这是苏御昨晚教她的防身术，动作不算标准，却足够让对方吃痛弯腰。趁他踉跄的间隙，她扑到铁桌前抓起对讲机，对着里面大喊：“林萱！你以为装腔作势我就听不出来了吗？”
对讲机里的女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声。迷彩服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怒吼着扑过来。林悦转身想跑，却被货架后的人抓住了手臂，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进鼻腔——是林萱常用的限量款香水，馥郁的玫瑰香里藏着淡淡的麝香。
“妹妹，好久不见。”林萱从货架后走出来，脸上画着浓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匕首，“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竟然能认出我的声音。”
她身后跟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林悦认出那是苏然的司机，上次在医院门口见过。
“是你绑架了温晴？”林悦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指甲却掐进对方的肉里，“苏明成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林萱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答应我，只要毁了你，苏然就会回到我身边，苏氏集团的少奶奶位置也会是我的！”她凑近林悦的耳边，声音尖利而怨毒，“你凭什么？凭你是沈志国那个叛徒的女儿？还是凭你耍手段勾搭上了苏御？”
林悦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你知道我生父是沈志国？”
“当然知道。”林萱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苏明成早就告诉我了。他说你和你那个死鬼爹一样，都是苏家的眼中钉！你以为苏御是真心对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苏明成！”
“你在撒谎！”林悦猛地推开她，却被司机死死按住肩膀。
“撒谎？”林萱从包里拿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苏御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要拿到沈志国的证据，林悦有没有用都无所谓。”
林悦的血液瞬间冻结。这声音确实是苏御的，可语气里的狠戾，却和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听到了吗？”林萱笑得得意，“这是苏明成从苏家老宅的监控里截下来的，就在你搬去别墅的第二天。他根本不爱你，只是把你当棋子！”
铁椅子上的温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黑布掉落在地，她对着林悦拼命摇头，眼神里满是焦急。林悦这才注意到，温晴的脚边有块松动的水泥块，似乎想提醒她什么。
“够了！”林悦突然拔高声音，目光首视林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嫉妒我拥有的一切，嫉妒苏御对你不屑一顾，所以才联合苏然和苏明成，想把我彻底毁掉！”
“是又怎么样？”林萱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不过是个被收养的野种，凭什么站在苏御身边？凭什么得到广告节的提名？我告诉你，你的参赛作品己经被我换成了抄袭稿，等评委发现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抄袭稿？林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的设计稿明明加密存在云端，林萱怎么可能……
“她在拖延时间。”苏御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左后方货架有消防斧，拿到后劈开温晴脚下的导线！”
林悦猛地反应过来，趁着司机分神的瞬间，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肋骨。男人痛呼一声松开手，她立刻扑到左后方的货架，果然在最底层找到了把生锈的消防斧。
“拦住她！”林萱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林悦用斧柄狠狠砸中手背。她看着林萱疼得蜷缩在地，转身冲向温晴，举起斧头劈向导线——
“别碰！”温晴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那是……”
她的话没说完，仓库的铁门突然被炸开。沈遇带着一群黑衣保镖冲了进来，动作快得像猎豹，瞬间制服了迷彩服男人和司机。苏御紧随其后，目光落在林悦身上时，紧张瞬间化为后怕，快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苏御？”林萱看到他时，眼睛突然亮了，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小叔，你听我解释，都是林悦……”
苏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对沈遇使了个眼色：“带下去，交给警方处理。”
林萱的尖叫被保镖捂住嘴，拖出去的时候，她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悦，像淬了毒的针。
苏御转身检查温晴身上的导线，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不是炸弹，是录音设备。”他扯下导线，拿起墙角的黑色包裹，打开后里面果然只有个微型录音机，“他们想录下我们承认‘沈志国案件’的话，用来要挟我们。”
温晴看着录音机，突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是我对不起你父亲……当年我收了苏明成的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悦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晨光透过仓库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温晴花白的头发上，像落了层薄雪。
“那个录音笔里的声音，是合成的。”苏御走到林悦身边，声音温柔却坚定，“苏明成在老宅的监控里截了我处理公司事务的录音，和沈遇的汇报拼接在一起，故意让林萱拿来骗你。”
林悦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疑虑渐渐散去。她就知道，这个在孤儿院为孩子们编花环的男人，这个在花田深处对她坦诚一切的男人，绝不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那我的参赛作品……”
“己经让技术部恢复了。”苏御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带着歉意，“是我疏忽了，没查到林萱收买了你们公司的技术总监。”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苏然也跑不了，他挪用苏氏资金给林萱成立公司的证据，沈遇己经提交给检察院了。”
阳光终于洒满整个仓库，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林悦看着被保镖搀扶起来的温晴，看着苏御眼底化不开的温柔，突然觉得胸前的向日葵吊坠格外温暖。
只是她没看到，沈遇在检查林萱随身物品时，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和苏然在看守所门谈，手腕上的限量款手表在阳光下闪着光——和苏御的那块，一模一样。
沈遇不动声色地将照片递给苏御，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林萱的阴谋虽然败露，可那个神秘人依旧像躲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而这场关于真相的战争，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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