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的术后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为病房里流淌的温情打着节拍。林悦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背上的输液针,男人的指节因为术后虚弱泛着淡淡的青白,却依旧牢牢攥着她的手指,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安稳。
“医生说你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她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摆成向日葵的形状,放在青瓷盘里,“沈遇让人从花田摘了最新鲜的向日葵,插在窗边那只陶罐里,你闻到香味了吗?”
苏御的目光落在她忙碌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藏不住笑意:“没闻到花香,只闻到你身上的黄油味。”他记得她凌晨五点就去厨房烤饼干,说要给刚做完透析的父亲换换口味,烤箱的温度把她的发梢熏出淡淡的焦糖香,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身上那股干净又温暖的气息。
林悦的脸颊微微发烫,把一块苹果递到他唇边:“就知道取笑我。”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唇角,被他轻轻含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让她想起昨天在病房外听到的对话——苏御的私人医生正和护士交代:“苏总术后恢复得很好,但千万不能让他情绪激动,毕竟……捐肾对身体的损耗太大。”
她突然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纱布:“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傻的事了。”声音闷闷的,带着后怕的颤抖,“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苏御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冰凉的皮肤:“傻瓜,我答应过要陪你看遍世界上所有的向日葵花田,怎么会食言?”他的拇指轻轻着她腕间的银链,那是他找人定制的,链节是小小的齿轮,吊坠是朵可以开合的向日葵,里面藏着两人的合照,“而且,看到你爸能笑着吃你做的饼干,看到你眼里的光重新亮起来,这点痛算什么?”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母亲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看到相拥的两人,脚步顿了顿,随即笑着说:“悦悦,你爸说想喝你熬的粥,我特意学着你的方子做了点,你尝尝味道对不对?”女人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瓷碗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米粒,像个刚学做饭的孩子。
林悦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苏御嘴边,余光瞥见母亲正偷偷用衣角擦眼泪。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你姐胃不好,得多喝小米粥”,却在每个寒冷的清晨,悄悄在她书包里塞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温热的粥,上面还卧着个颤巍巍的荷包蛋。
“妈,您也坐。”林悦往旁边挪了挪,给母亲让出位置,“昨天爸说您熬的粥比我做的香,让我好好跟您学学。”
母亲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地讲起诀窍:“米得提前泡三个小时,水开了才能下锅,火不能太旺,得用文火慢慢熬……”说到兴头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讲得太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光顾着说话了。”
苏御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悄悄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他想把这些细碎的温暖都记录下来,等将来老了,坐在摇椅上慢慢听——听林悦被烫到时的惊呼,听母亲讲育儿经时的唠叨,听窗外的向日葵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这些平凡的声响,是他前半生从未拥有过的幸福旋律。
下午阳光正好时,林萱提着个画筒走进来。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没施粉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爽。看到苏御时,女孩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了句“苏先生好”,然后把画筒递给林悦:“姐,这是我为花田博物馆画的设计图,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画纸上是片绚烂的向日葵花田,花田中央有座玻璃房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笔和颜料,墙角还蹲着一只老猫,像极了林家老宅那只。最动人的是画里的细节:每朵向日葵的花瓣上都写着一个名字,有苏然的,有温若彤的,还有林悦和苏御的,最后一朵花的花瓣上,写着“和解”两个字。
“社区服务中心的老师说,真正的艺术不是技巧,是真诚。”林萱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我想把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和事,都画成向日葵的养分,让它们开出最美的花。”
林悦的眼眶突然了。她想起姐姐小时候总抢她的画笔,却会在她被同学嘲笑“画得丑”时,第一个冲上去吵架;想起林萱偷偷换她的设计稿,却在她被公司开除时,红着眼眶说“姐,我养你”;想起视频里,女孩在社区服务中心教留守儿童画画,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画得很好。”林悦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从未有过隔阂,“尤其是这里,”她指着玻璃房子的窗户,“可以设计成齿轮的形状,既像苏御的腕表,又像时光的印记。”
林萱的眼睛亮起来,用力点点头:“我马上去改!对了,苏然从南非寄了包向日葵种子回来,说特别适合在咱们这儿种,让我转交给你们。”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牛皮纸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给最勇敢的向日葵。”
苏御接过种子袋,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上,仿佛能感受到南非阳光的温度。他想起苏然在电话里说的话:“小叔,以前我总觉得赢过你才算成功,现在才明白,能守护好自己爱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替我照顾好林悦,也……替我跟林萱说声对不起。”
傍晚时分,父亲在护工的搀扶下走进病房,手里捏着一本崭新的素描本。老人的精神好了很多,说话也有力气了:“悦悦,你看我画的怎么样?”他翻开本子,里面是幅笨拙的向日葵,花盘歪歪扭扭,花瓣长短不一,却充满了生命力,“护士说多画画能锻炼手的灵活度,我想……等出院了,跟你去花田学画画。”
林悦的眼泪掉在素描本上,晕染开淡淡的墨迹。她想起大学毕业时,父亲把她的设计作品集藏在衣柜最深处,却在亲戚问起时,骄傲地说“我女儿是设计师”;想起他偷偷打两份工,把钱塞进她的银行卡,附言是“买画材”;想起他躺在病床上,还念叨着“别让悦悦担心”。原来沉默的父爱,从来都藏在最笨拙的行动里。
苏御让沈遇搬来一张折叠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分食着林悦烤的向日葵饼干。母亲给父亲递水时,自然地擦掉他嘴角的饼干屑;林萱拿着画笔,认真地修改着设计图,时不时问林悦意见;苏御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像一条温暖的河,将所有人都拥入怀中。林悦突然明白,最深的感情羁绊,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些平凡的瞬间——是病床上紧握的双手,是厨房里传递的粥碗,是画纸上共同的修改,是那些曾经被误解、被辜负,却从未真正消失的爱。
“对了,”苏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床头柜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打开盒子,里面是枚戒指,戒托是铂金打造的齿轮,上面镶嵌着一颗椭圆形的黄钻,像极了向日葵的花盘,周围环绕着细小的碎钻,像撒在花瓣上的星光。
“这是用苏氏的第一份合同熔铸的,”苏御执起她的左手,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当年爷爷用这张合同换来了第一片向日葵花田,现在,我想用它换你一辈子的时光。”
林悦的手指微微颤抖,黄钻在夕阳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她眼底的泪光:“苏御,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想要的,不是画笔,不是奖状,是一个真正的家。”她看着病房里说笑的父母,看着认真画画的妹妹,看着眼前眼神温柔的男人,“现在我有了。”
苏御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其中。监护仪的“滴滴”声变得急促,却像是在为这幸福的时刻伴奏。窗外的向日葵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来之不易的羁绊,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夜深了,林悦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戒指。苏御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毯子,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他拿起手机,给沈遇发了条信息:“把花田博物馆的奠基仪式定在下个月,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窗外漫天的星光,像撒在深蓝色天鹅绒上的碎钻。苏御轻轻握住林悦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片星空下的向日葵,经历过风雨,遭遇过误解,却总能在彼此的目光里,找到最坚定的方向,开出最深沉、最温暖的羁绊。
而这份羁绊,将像向日葵的根须,深深扎进岁月的土壤,在未来的日子里,汲取着爱与信任的养分,生长出更加繁茂的枝叶,庇护着这个重新团聚的家,走过一个又一个,充满阳光的西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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