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业区的锈铁门在越野车的撞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沈昭音踩下刹车时,车头距离“ASTRA”的霓虹招牌仅剩半米——那招牌的“A”字母己经熄灭,剩下的“STRA”在雨雾中闪烁,像串被遗忘的密码。
“苏杭,信号屏蔽器启动了吗?”沈昭音抓起副驾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录音棚斑驳的玻璃门。门把手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但锁芯处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特制工具撬开的。
苏杭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舞,全息界面弹出复杂的波形图:“放心,方圆五十米的信号都被我干扰了。不过这录音棚的旧线路还在通电,我检测到里面有设备在运行——像是台老式开盘录音机。”
他突然吹了声口哨,“而且,有人在我们来之前半小时,删除了工业区的监控录像。”
林小雨抱着“青羽瑶”紧随其后,琴身的漆色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她的指尖划过玻璃门上的涂鸦,那里有行模糊的字迹:“当声波频率与记忆共振,所有谎言都会显形。”
字迹的风格,与鸣沙山木盒里江烁的便签如出一辙。 “是江烁的字迹!”林小雨的声音发颤,“我爷爷的笔记本里有他的签名,一模一样!”
录音棚内部比想象中整洁。调音台的推子蒙着层薄灰,但关键旋钮的位置却异常精准,像是每天都有人使用。墙角的吉他架上,还挂着把褪色的红色电吉他——琴头贴着张泛黄的照片,Astra乐队的五个人站在国家剧院的舞台上,季宸站在中间,左手边的江烁正笑着比耶,右手边的年轻男人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季珩。
“这是Astra的初代阵容。”沈昭音的手电光停在照片边缘,那里有行小字:“星烬元年夏,于长安街录音棚。”她突然想起季珩书房里的全息影像,背景正是这个录音棚,“季珩肯定来过这里,这把吉他的拾音器被改装过,用的是云巅最新的降噪技术——三年前才上市的型号。”
苏杭己经蹲在老式开盘录音机前,手指拂过磁带仓:“里面有盘磁带,还在转。”他戴上监听耳机,突然脸色骤变,“昭音,你听这个!”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夹杂着两个男人的争吵。是季宸和江烁的声音——
“……必须把《星烬》的歌词改了!那句‘脊骨化弦’太敏感,己经有人打来了警告电话!”(季宸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躁)
“改?改了就不是《星烬》了!”(江烁的声音,带着吉他弦的震颤)
“你以为我想改?资本己经开始撤资,再坚持下去,整个乐队都要被毁掉!”
“毁掉我们的不是资本,是不敢说真话的懦弱!季宸,你忘了我们组Astra的初心吗?”
“初心能当饭吃?能保护你我?”季宸的声音突然压低,“我收到匿名信,说你爷爷当年救沈家古琴的事,被人翻出来做文章了——他们想把‘走私文物’的帽子扣在你头上!”
“……”(江烁的沉默,只有吉他弦突然崩断的锐响)
“听我的,把《星烬》封存,我们去做影视OST,去赚安全的钱。”季宸的声音软下来,“等风头过了……”
录音突然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段循环的电子噪音。
苏杭反复倒带,却再也找不到后续内容:“被人故意剪辑过!但能肯定,Astra解散和《星烬》的歌词有关,还牵扯到沈家的古琴——就是沈昭音父亲修复的那把!”
林小雨突然指着调音台下方的暗格:“这里有东西!”
暗格里藏着个褪色的笔记本,封面烫着“Astra”的标志,第一页的字迹属于季宸: “7月15日,江烁把《赤脊》手稿锁进了保险柜,密码是青羽瑶的弦长(112厘米)。他说‘等沈家人能安全接住这把火时,再让它重见天日’。”
“8月3日,资本方的人又来了,说要换掉江烁的主唱位置,让陈美琳的哥哥顶班。季珩今天来看我,他说‘爸爸,你们像在走钢丝’。”
“9月1日,最后一次排练。江烁说要去鸣沙山埋样带,让季珩替他保密。如果他没回来……”
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看不清内容。但沈昭音的心跳骤然加速——季珩在鸣沙山时,曾精准地找到暗格位置,当时她以为是季宸的日记提示,现在看来,他早就知道江烁埋样带的事。
“他一首在骗我们!”林小雨攥紧笔记本,指节泛白,“他知道江烁的去向,知道《赤脊》的密码,甚至可能知道Astra解散的真相!”
苏杭突然破解了录音棚的监控系统。
全息投影里,三天前的画面清晰浮现:季珩穿着黑色风衣,用那把改装过的红色电吉他弹奏《星烬》的前奏,弹到“脊骨化弦”那句时,录音棚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他脖子上挂着的半块青铜编钟在发光——与沈昭音的赤子音符项链,是完全匹配的两半。
“他在寻找共鸣!”沈昭音突然明白,“季宸的日记里说,青铜编钟和赤子项链合在一起,能激活Astra的加密文件!”
她摸出自己的项链,红光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得炽烈,“苏杭,安大狸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把你的频谱仪对准编钟的位置!”
频谱仪的屏幕上,跳动的波形突然形成稳定的密码:“1120——青羽瑶的弦长是112厘米,0是江烁的代号!”
苏杭迅速在调音台输入密码,暗格下方的墙体突然弹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块嵌满芯片的硬盘。 “是Astra的母带硬盘!”
苏杭的手指悬在读取键上,突然抬头,“但我检测到远程操控信号——有人在试图格式化它!”
沈昭音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季珩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男人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冰冷:“离开录音棚,现在。” “你在害怕什么?”沈昭音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害怕我们发现Astra解散的真相?害怕我们知道江烁的下落?还是害怕……你父亲的死和云巅资本有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刺耳的电流声。苏杭大喊:“他在远程销毁硬盘!我快拦不住了!”
沈昭音突然将赤子项链贴在金属盒上。红光瞬间布满芯片的纹路,硬盘的格式化进度条骤然停滞。季珩的怒吼从听筒里炸开:“别碰它!那里面有……” 声音戛然而止。硬盘的读取进度条走到100%,全息投影里突然跳出Astra未公开的最后一场演出录像——季宸在台上唱《星烬》,唱到一半突然咳血,江烁冲上去抱住他,台下的季珩(当时还是少年)疯了似的往台上冲,却被云巅资本的保镖死死按住。
录像的最后,是季宸躺在病床上的画面,他对着镜头虚弱地笑:“小珩,爸爸没守住Astra,但你要守住初心。赤子项链在沈家,那是江烁用半块编钟换来的承诺——等时机到了,让它和编钟合璧,你就会知道……”
画面突然被切断,硬盘发出烧焦的味道。苏杭迅速拔掉电源,却只抢救出一个破碎的音频片段:“……云巅的老董事长,当年用沈清河的修复失误威胁江烁……”
录音棚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珩的声音穿透雨幕:“沈昭音,把硬盘给我。” 沈昭音将金属盒塞进怀里,转身冲向后门。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赤子项链的红光透过衣料,在地面投射出流动的光斑——那光斑组成的路径,竟与鸣沙山沙粒组成的乐谱完全重合。
“他知道我们拿到了硬盘!”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车就在外面!” 苏杭突然启动录音棚的消防系统,水雾瞬间弥漫。
他拽着沈昭音躲进调音台下方的暗格:“这是Astra当年的紧急避难所,只有乐队成员知道!”
暗格里,沈昭音的项链与金属盒持续共振,硬盘的碎片音频突然变得清晰:“……季宸的死不是意外,是云巅用‘季珩的留学名额’逼他签了封口协议……”
外面传来季珩砸门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沈昭音,我可以告诉你江烁的下落,只要你把硬盘给我!他还活着,在……”
暗格的门被猛地拉开。季珩的脸在消防灯的红光中显得狰狞,手里紧握着那半块青铜编钟。但他的目光落在沈昭音怀里的金属盒时,突然愣住——赤子项链与编钟自动吸附,合二为一的瞬间,录音棚所有的设备同时启动,Astra的所有未公开曲目在空气中回荡,像场迟到了十年的安魂曲。
“原来如此……”季珩的声音突然哑了,“我父亲说的‘合璧’,不是为了解密,是为了……让Astra的声音真正自由。”
沈昭音看着他手中的编钟,突然明白这一切的真正含义——季珩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他和她一样,都是被资本裹挟的棋子,是Astra未竟理想的继承者。
而那盘被剪辑的录音、加密的硬盘、合璧的项链,不过是揭开真相的第一块拼图。
雨还在下,工业区的霓虹在水雾中模糊成彩色的光斑。沈昭音握着合二为一的赤子编钟,突然听见硬盘碎片里传出江烁最后的声音:“告诉季珩,青鸾的翅膀,需要两个人才能张开。”
她抬起头,与季珩的目光在漫天音乐中相遇。
这一刻,资本的博弈、身份的疑云、过往的恩怨,似乎都在Astra的旋律里暂时消融。
但沈昭音知道,真正的迷局才刚刚开始——硬盘里的秘密、江烁的下落、云巅老董事长的阴谋,像盘复杂的棋局,正等着他们落子。
苏杭突然喊道:“快看《青羽谣》的实时数据!云巅的算法在恶意压分,但它的海外下载量己经冲进了iTunes前十!”
赤子编钟的红光在沈昭音掌心跳动,仿佛在回应远方的声波。
她知道,无论资本的棋局多么复杂,只要《青羽谣》的旋律还在流传,只要Astra的理想还在燃烧,她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而季珩看着手中合璧的编钟,突然低声说:“明天,我带你们去见云巅的老董事长。有些事,该有个了断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算计,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
沈昭音点头的瞬间,录音棚的老旧音箱突然播放起《青羽谣》的前奏——是林小雨的古筝采样,混着江烁当年的吉他SOLO,像跨越时空的对话。
资本的迷局或许幽深,但音乐的力量,总能找到裂缝,透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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