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气氛依旧沉闷。糙米饭，一碟咸菜，一盘炒得发黄的青菜，几乎看不到油星。
林建国闷头扒饭。林建军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厂里今天的技术考核，他觉得自己表现不错。林娟小口小口地吃着，眉头微蹙，仿佛难以下咽。赵桂芬默默吃着，眼神不时瞟向林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婉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她刻意放慢动作，模仿着旁边人握筷子的姿势——拇指、食指、中指捏住，而不是她前世习惯的、更优雅的执笔式。夹菜时也显得笨拙，几次差点把咸菜掉在桌上。她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一首留意着家人的交谈。
“建军，考核过了就能转正了吧？”赵桂芬问，声音里带着期盼。
“嗯，应该问题不大。”林建军语气带着自得，“王师傅说我学得快。”
“那就好，那就好。”赵桂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愁道，“就是这转正了，工资也还是不高，家里开销大……”
“妈，我听说百货商店新到了一批‘的确良’衬衫，布票要得不多，可好看了。”林娟细声细气地插话，“我们车间的小刘就穿了一件，可精神了。”
林建国哼了一声：“瞎花钱！有布票不如留着做被面。”
林建军不以为然：“爸，现在都流行穿‘的确良’，结实耐穿还不容易皱。我要是转正了，也得有件像样的衣服撑撑场面吧？”
林婉默默地听着。“的确良”？这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化纤面料名称。布票……又是布票。她需要大量的布票来做厚实的被褥里子和御寒衣物，这首接关系到她能否在东北的寒冬里活下来。
她继续安静地吃饭，仿佛对家人的谈话毫无兴趣。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哥哥要新衣服撑场面，姐姐也想要漂亮衬衫，家里的布票肯定紧张。如何开口？
饭后，赵桂芬收拾碗筷。林婉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房，而是磨蹭了一下，走到厨房门口。赵桂芬正在洗碗，用的是碱面，热水很少。
“妈，”林婉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犹豫，七零俏知青：古武军嫂养娃日常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七零俏知青：古武军嫂养娃日常最新章节随便看！恰到好处地模仿着原主的怯懦。
“嗯？”赵桂芬没回头，继续刷碗。
“我……我听说，去东北下乡的知青，冬天特别冷，零下几十度？”林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赵桂芬洗碗的手顿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没有厚棉被厚棉袄，是不是……会冻坏？”林婉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恐惧。
赵桂芬转过身，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和瘦弱的身子，眼神复杂。她叹了口气：“乡下都这样，大家不都这么熬过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可是手册上说，冻伤严重的会……会截肢。”林婉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也微微发抖，这是原主残留的恐惧在放大。
赵桂芬的脸色变了变。她当然知道东北的冷，也听说过冻伤的事。她看着女儿单薄的样子，心里那点微弱的愧疚感又被勾了起来。“那……那你想咋办？”
林婉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光，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祈求：“妈，我……我知道家里难。我替哥哥姐姐去，我没怨言。可……可我不想冻死冻残废在那边。我就想……就想求您和爸，能不能……把家里暂时用不上的布票、棉花票，还有……还有哥哥姐姐攒着做新衣服的票，先……先匀给我？我做一床厚点的被子，补补棉袄，再做身厚点的劳动布衣服，行吗？”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绝望的颤抖，“要是……要是实在没有，我就穿着这身去，冻死……也是我的命。”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赵桂芬心上。她看着女儿绝望的眼神，想起她绝食昏迷的样子，又想到万一真在乡下冻出个好歹……她烦躁地甩了甩手上的水：“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想想办法！我去跟你爸说说！”语气带着不耐，但终究是松了口。
林婉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示弱，点明利害，把自己放在“为家庭牺牲”的位置上，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谈判策略。她知道赵桂芬做不了主，关键还在林建国那里。
试探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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