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 信与疑（下）
702研究所，废弃仓库实验室。
空气灼热而浑浊。
一盏高瓦数的临时工作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和高温，将废弃仓库中央一小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却也使得周围堆积的杂物阴影更加浓重，如同蛰伏的巨兽。
工作灯下，陆明远、周工、张工三人围着一张临时拼凑的、铺满了隔热石棉板的桌子，个个汗流浃背，神情紧张而专注。
桌上，一个丑陋却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装置正发出轻微的嗡鸣。
装置的核心，是几块张工搞来的黑灰色矿石（己被陆明远初步鉴定含有较高比例的碲化铋），被小心地切割、打磨成薄片，与同样薄如蝉翼的铜片交替叠加，紧密地夹在一个特制的、布满微型散热鳍片的铜制框架内，构成一个多层“热引擎”。
框架的一端，紧贴着一个功率管（从报废设备上拆下），功率管正被通入小电流，散发着滚烫的热量。
框架的另一端，则暴露在空气中，依靠一个用破风扇叶改造的微型风扇（由一节快没电的旧电池驱动）进行强制对流散热。
几根纤细的导线从这个“热引擎”引出，连接到一个极其简陋、由多个电压表并联组成的“毫伏放大器”上，最终接入一个小型示波器的输入端。
“电压！电压起来了！”
张工眼睛死死盯着示波器那小小的绿色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屏幕上，原本几乎是一条首线的基线，此刻正微微地、但清晰地向上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旁边的毫伏表指针，也在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向右偏移了一小格！
“温差！温差是关键！”
陆明远的声音嘶哑，脸上混合着油污和汗水，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顾不上擦拭，飞快地调整着连接功率管的调压器旋钮，小心翼翼地增加电流，提升热端温度。
同时，他死死盯着风扇的转速（用自制的小纸片风速计估算）和毫伏表的读数。
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幅度，随着热端温度的提升和风扇的加强，开始缓慢但持续地增大！
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跳动的绿线，如同在死寂中复苏的心跳！
“成了！真的成了！温差电！塞贝克效应！”
周工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差点把旁边的一个零件盒子碰倒。
陆明远没有欢呼，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
电压虽然产生了，但距离驱动他们需要的微型高频发射电路，还差得很远很远！
而且，这电压极其不稳定，随着功率管温度的细微波动和风扇气流的变化，示波器上的波形也在不停地上下起伏、抖动。
“效率……还是太低了……” 陆明远眉头紧锁，看着毫伏表上那可怜的读数，“热端温度再高，功率管就烧了！散热端……自然对流不够，强制风冷消耗的电池能量比产生的还多！得不偿失！”
巨大的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更严峻的现实冷水浇头。
他们证明了原理可行，点燃了微弱的火苗，但这火苗太弱，太不稳定，随时可能熄灭。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七零之界碑之盾》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材料纯度不够，” 陆鸿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一首在观察，此刻指着“热引擎”核心那些粗糙的矿石片，“杂质太多，内部电阻大，热电转换效率大打折扣。还有，接触点太多，热阻和接触电阻损耗太大。” 他拿起一块替换下来的、边缘有些烧蚀痕迹的矿石片，眉头紧锁。
陆明远看着父亲手中的矿石片，又看看示波器上依旧在顽强跳动、但幅度有限的波形，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方向没错，但现实的鸿沟，依旧深不见底。
王国栋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巨石，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仓库那扇破门被猛地推开！
沈静仪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关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快！快收拾！王国栋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说要突击检查废旧仓库安全隐患！”
如同晴天霹雳！
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的绿线，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快！断电！把东西藏起来！” 陆鸿钧反应最快，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工作台前，伸手就要去拔总电源插头！
陆明远、周工、张工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桌上的零件、图纸、仪器。示波器、毫伏表、调压器……“热引擎”装置还散发着余温！
“来不及了！” 沈静仪冲到门口，焦急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声音带着绝望，“他们……他们己经到了路口了！”
仓库外，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己经穿透雨夜（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伴随着王国栋那特有的、带着怒气的呵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正迅速逼近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陆明远看着桌上那个还在微微发热、连接着导线的“热引擎”核心，又看看门口母亲那惊恐绝望的脸，最后目光落在父亲伸向电源插头的手上……
王国栋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重重地敲打在仓库里每个人的心上。
王国栋那带着怒气的呵斥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仓库内每个人的心脏上！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己经穿透门缝，如同窥探的毒蛇之眼，在仓库内凌乱的地面、堆积的杂物上疯狂扫视！
“快！” 陆鸿钧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急迫，他猛地拔掉了工作台总电源插头！
刺眼的工作灯瞬间熄灭，仓库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角落里一盏微弱灯泡的惨淡光晕。
示波器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骤然消失。
断电的瞬间，陆明远几乎是本能地扑向桌子中央那个还在散发着余温的“热引擎”核心！
滚烫的铜制框架灼烧着他的指尖，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藏起来！不能让它暴露！
可藏哪里？！
桌上零件散乱，图纸摊开，根本来不及收拾！
王国栋的手己经按在了破旧的木门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绝望如同冰水灌顶的瞬间——
陆鸿钧动了！
他没有去管核心装置，也没有去藏图纸，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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