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石壁渗着刺骨的寒意,苏婉清蜷缩在稻草堆上,身上的粗布囚服早己被霉斑染透。梁王倒台后,残余势力并未罢休,反而罗织了“勾结边疆旧部,意图复辟前朝”的罪名,将她打入天牢。三日前的公审上,她甚至没能见到萧煜——传闻宁王殿下被皇帝禁足于府中,连书信都递不出来。
“哐当”一声,狱卒送来了晚饭,是一碗浑浊的米汤和半个干硬的窝头。苏婉清没动,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被她藏了多日的木盒上——那是父亲临终前托付给老管家的,说“若遇灭顶之灾,方可开启”,老管家在她入狱前,拼死从搜查的官兵手中抢下,偷偷塞给了她。
木盒不大,是普通的梧桐木,边角己经磨损。她借着从铁窗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着盒身,突然发现盒底有处木纹格外平整,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用指甲抠了抠,竟抠开一块活动的木片,里面藏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蓝布封皮,散发着浓重的药水味。
是族谱。
苏婉清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认得这册子,小时候在父亲书房见过,当时父亲说“是寻常的宗谱,泡水坏了,留着无用”,随手扔在了杂物堆里。如今想来,父亲是故意藏起的。
她颤抖着翻开册子,里面的纸页皱巴巴的,被药水浸泡得发黑,一个字也看不清,只有几处用朱砂画的圈,轮廓像是人名。怎么才能让字显出来?她想起父亲手记里写的“密写之法”,有的用草木灰水写,需得火烤才能显形。
天牢里没有火,只有墙角的灶膛——那是给狱卒烧水用的,此刻还留着些余烬。苏婉清顾不上烫手,抓起一块烧红的木炭,小心翼翼地在纸页下烘烤。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纸页燃烧的焦味。就在她以为要烤毁时,奇迹发生了。
黑色的纸页上,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字迹,像血从石头里渗出来,狰狞而清晰。她逐行看去,心跳越来越快——族谱的前几页确实是苏家的世系,但到了她祖父那一代,名字被朱砂圈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过继于苏,本名赵珩,前朝大理寺卿赵景之长子。”
赵珩?那是父亲的本名!
苏婉清的手剧烈颤抖,木炭“啪”地掉在地上。她继续往下翻,在她父亲的名字旁,赫然写着:“配赵氏,讳明玥,景之,昭华公主侍女,赐姓苏。”
昭华公主的侍女?那她的母亲...
最后一页,是她的名字。苏婉清三个字被一个大大的朱砂圈住,下面用一行更潦草的字迹写着:“女,婉清,实为昭华公主遗孤,赵氏抚养,切记,勿认祖归宗,保命要紧。”
轰——
苏婉清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族谱差点掉在地上。她不是苏明堂的女儿,也不是大理寺卿的外孙女,而是前朝昭华公主的亲生女儿!那个传闻中在城破时自焚身亡的公主,不仅活了下来,还生下了她,托付给了忠心的侍女和侍卫(她的父亲苏明堂,实为前朝禁军统领赵珩),隐姓埋名二十年!
难怪梁王一定要置她于死地,难怪容嬷嬷说她有梅花胎记,难怪父亲藏着前朝的密文和图腾...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轰然解开,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是前朝正统的血脉,是当今皇帝最忌惮的存在。萧煜护着她,岂止是得罪梁王,简首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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