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云锦坊，只剩下巡夜的老仆打更的梆子声。
苏明远像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他对云锦坊的布局熟得很——小时候常来玩，知道苏婉清的书房就在后院东侧，父亲的经商手记和织锦秘方，多半就藏在那里。
他借着月光摸到书房窗下，用早己备好的细铁丝撬开窗闩，翻身跃入时带起一阵灰尘。书桌上还摊着苏婉清未写完的织锦图谱，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缠枝莲”锦的配色：莲瓣用藕荷色，莲蓬用秋香色，藤蔓用墨色，最关键的莲心处，画着个小小的“幻”字。
“果然在这里。”苏明远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伸手就去翻书桌的抽屉。第一个抽屉里是账本，第二个是些碎银，第三个锁着，他用铁丝捅了半天也没打开，急得额头冒汗。
“蠢货，秘方怎么会锁在抽屉里。”他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苏家的重要东西，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他贴着墙壁敲了敲，在书架后的位置听到了空洞的回响。
搬开书架，果然有块活动的墙砖。他伸手进去摸索，掏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盒子不大，入手却沉得很，显然里面装的不是纸页。
“找到了！”苏明远心头狂喜，用石头砸开锁，里面果然躺着两本册子——一本是《云锦织法精要》，另一本是《江南丝商名录》，还有几张泛黄的图纸，画着云锦坊独有的“妆花”织机结构图。
他刚要把册子塞进怀里，窗外忽然传来巡夜老仆的咳嗽声。苏明远吓得魂飞魄散，抓起册子就往窗外跑，慌不择路间撞翻了桌下的砚台，墨汁泼在图谱上，晕开一大片漆黑。
回到自己那间破败的小院，苏明远立刻点灯翻看偷来的册子。《云锦织法精要》里详细记载了三十六种织锦技法，从最基础的“平纹”到最复杂的“妆花”，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如何处理蚕丝的“脆断”都有秘方——用松萝茶煮水浸泡，能让丝线韧性增加三成。
“有了这个，还怕拿不下云锦坊？”他笑得嘴角咧到耳根，立刻揣着册子往户部侍郎府跑。
赵志远正在书房等得焦躁，见了苏明远就劈头问：“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赵大人您看！”苏明远献宝似的递上册子。
赵志远接过翻看几页，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他早就觊觎云锦坊的织锦秘方，有了这个，就能让自家的绸缎庄织出与云锦坊一模一样的锦缎，再加上梁王的势力，垄断京城丝绸贸易指日可待。
“好！好！”他连拍几下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这是定金，等你帮我拿到云锦坊的铺面，再给你五千两。”
苏明远接过银票，手指都在颤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大人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能让那丫头把铺面交出来！”
“不止是铺面。”赵志远的眼神冷得像冰，“梁王殿下有令，要让云锦坊彻底消失。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他附在苏明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里的阴狠让苏明远都打了个寒颤。
苏明远看着手中的银票，又想起赵志远说的“事成之后，保你做京城最大的绸缎商”，咬了咬牙：“小人遵命！”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窗外的暗影里，一个黑衣人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去，奔向与户部侍郎府截然不同的方向——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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