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冰冷刺骨的暗河水,裹挟着细碎的沙石,不断冲刷着御夜和怜的小腿。御夜半背半拖着昏迷的怜,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水流的阻力,河床的湿滑,怜身体的重量,以及他自己沉重的伤势,都让这段在惨绿幽光下的跋涉,变成了一场漫长的酷刑。
硫磺的气味越来越浓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温泉的热蒸汽,但混合着水腥和岩石的气息,并不好闻。溶洞的岩壁变得更加陡峭湿滑,倒垂的钟乳石如同怪物的獠牙,低矮处需要他弯着腰甚至匍匐才能通过。惨绿色的磷光矿石分布变得稀疏,前方的道路隐入更深的黑暗,只有暗河水流反射的微弱光晕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咳…” 背上的怜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的轻咳,滚烫的额头抵着御夜冰冷的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剧毒和反噬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并未解除,她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在持续的高热中缓缓燃烧。
御夜咬着牙,汗水混合着溶洞顶滴落的冰冷水珠,从下巴滑落。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干燥的地方,再次尝试为怜压制伤势,否则…他不敢想下去。安魂紫晶的暖流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但这股力量也在缓慢消耗。
前方隐约传来水流撞击的轰鸣,似乎到了河道分岔的地方。光线更加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御夜只能凭借水流的声音和脚下的触感,摸索着前进。
就在这时,他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
哗啦!
一个踉跄,他差点带着怜一起摔倒!连忙稳住身形,御夜低头看去。浑浊的河水下,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自己刚才绊到的,似乎是一截…惨白色的东西?
不是岩石。
他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拖着怜后退半步,蹲下身,忍着刺骨的冰寒,伸手探入浑浊的水流中摸索。
入手是坚硬、冰冷、带着水流冲刷痕迹的触感。他用力一拉!
哗啦!
一截被河水浸泡得发白、失去所有血肉的臂骨被他从河床的泥沙中拽了出来!骨头上还缠绕着一些早己腐烂成絮状的、看不出原色的布料。
骸骨!
御夜眼神一凝,立刻警惕地扫视西周。他顺着臂骨的方向,在河床边缘的泥沙和碎石中继续摸索、挖掘。
很快,一具近乎完整的、被水流半掩埋的人类骸骨呈现在他眼前。骸骨呈蜷缩状,靠在分岔口一块相对凸起的岩石凹陷处,似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自己藏在了这里。身上的衣物早己腐烂殆尽,只有几片金属的碎片散落在骸骨周围,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
御夜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金属碎片。是苦无的残骸!虽然锈蚀严重,但苦无特有的形状和柄部的环扣依旧可辨。旁边还有几个碎裂的陶瓷小瓶,以及…一块巴掌大小、被水泡得发胀变形、边缘残缺不全的皮质卷轴残片!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小心地避开骸骨,俯身捡起那块卷轴残片。皮质早己失去韧性,变得僵硬而脆弱,上面的字迹和图案也被水流浸泡得模糊不清。他凑到眼前,借着暗河水面反射的、来自后方溶洞的微弱惨绿磷光,艰难地辨认着。
残片的边缘,绘制着一个极其模糊、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御夜记忆深处的图案——
那是一只翅膀残缺、形态却带着某种诡异美感的蝴蝶轮廓!线条简洁而古老,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与不详的气息!
使蝶一族!这是使蝶一族的族纹!只有最核心的秘术卷轴或身份证明上,才会烙印这个标记!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御夜全身!他握着卷轴残片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墨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蝶纹!
怎么会…在这里?!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那具蜷缩在岩缝中的骸骨!骸骨保存得相对完整,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更像是…力竭而亡,或者…被某种侵蚀性的力量从内部摧毁?是家族的流亡者?在木叶的迫害下,逃亡到这绝地,最终陨落?
就在这时,骸骨蜷缩姿态的细节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具骸骨的右手,紧紧捂在胸骨的位置。指骨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弯曲着,仿佛在死前紧紧攥住了什么东西。
御夜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掰开那几根紧紧攥在一起的冰冷指骨。
咔…咔…
细微的骨骼摩擦声在幽静的暗河分岔口显得格外清晰。
指骨被艰难地分开,露出了里面紧握的东西。
那是一枚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半透明结晶。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浑浊琥珀般的暗黄色,内部似乎封存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深色的絮状杂质。结晶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冲击。
然而,当御夜的指尖触碰到这枚暗黄结晶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查克拉波动,如同沉睡的萤火被惊醒,猛地从结晶内部散发出来!这波动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质感,仿佛…仿佛某种凝固的、高度浓缩的“生命沉淀”?与他胸口的安魂紫晶散发出的温和抚慰波动截然不同,这暗黄结晶的波动更加内敛、沉重,带着一种古老和…淡淡的侵蚀性?
“这是…” 御夜瞳孔微缩,指尖传来的奇异波动让他精神磷巢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他小心地将这枚暗黄结晶从骸骨冰冷的指骨间取了出来。结晶入手微凉,那股奇异的查克拉波动如同呼吸般,在他掌心微弱地起伏着。
目光再次落回那具蜷缩的、属于使蝶族人的骸骨上。骸骨空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凝视着他,诉说着无尽的悲凉和不甘。一种同源血脉相连的、冰冷的悲怆感,如同这暗河的水,无声地漫过御夜的心头。
“同族的…遗物么…” 他低声呢喃,声音在幽暗的河道分岔口显得格外干涩低沉。他缓缓地、近乎虔诚地,单膝跪在了冰冷浑浊的河水中,跪在了这位不知名的同族先辈的骸骨面前。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裤管,刺骨的寒意传来,却比不上心头那份沉重的冰冷。他伸出同样冰冷的手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骸骨冰冷的额骨。
没有言语,只有沉默的哀悼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家族的仇恨,自身的遭遇,眼前这具无声的骸骨,如同沉重的锁链,一层层缠绕在他的心上,也如同冰冷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悄然点燃。
他紧紧握住掌心那枚散发着微弱波动的暗黄结晶,感受着那股奇异的、仿佛与磷遁有着某种潜在联系的查克拉波动。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这枚同族遗骨中紧握的结晶…是否…能成为压制怜体内那致命剧毒的关键?它散发出的那种带着古老气息和淡淡侵蚀性的波动…与血鲨那充满血腥腐蚀的剧毒,是否存在着某种对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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