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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烟火里的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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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晓雯的二姨就挎着竹篮来了。竹篮里装着刚蒸的槐花糕,蒸腾的热气在竹篾缝隙里钻出来,混着院子里的鸡叫声,把整个屋子都熏得暖暖的。“听说晓雯带对象回来了,” 二姨嗓门洪亮,往炕上一坐就拍着李根的胳膊,“这小伙子看着真结实,比晓雯那前夫强百倍!”

李根手里还攥着擦桌子的抹布,被二姨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林晓雯端着洗脸水从里屋出来,嗔怪地瞪了二姨一眼:“二姨你别乱说,人家李根是客人。” 二姨却眼尖地瞥见李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昨天小宇硬给他系上的,上面还串着颗小石子。“这不是对象是啥?” 她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小宇都把传家宝给人家戴上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林晓雯的表哥骑着辆半旧的嘉陵摩托进来,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听说来了贵客,” 表哥把摩托车支在枣树下,扯开蛇皮袋露出里面的核桃,“刚从后山摘的,让妹夫尝尝鲜。” 他拍着李根的肩膀,力道不小,“我听晓雯说你在深圳跑外卖?那可辛苦,比咱这儿扛水泥还累吧?”

李根接过核桃的手顿了顿,刚要说话,就被林晓雯的妈打断:“他表哥你别瞎比,人家李根是正经干活的。” 老太太往李根手里塞了把核桃钳,“快尝尝,咱这儿的核桃比超市买的香,就是壳硬。”

上午去见林晓雯的发小娟子时,李根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娟子在镇上开了家童装店,门口挂着排五颜六色的小裙子,风一吹像群飞舞的蝴蝶。“这就是李根啊?” 娟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伸手在李根胳膊上捏了捏,“晓雯天天在微信里夸你,说你修电动车比 4S 店还厉害。” 她突然把孩子往李根怀里一塞,“帮我抱会儿,我给晓雯找件小宇能穿的外套。”

软乎乎的小家伙突然被塞进怀里,李根吓得屏住呼吸,两只胳膊僵得像两根竹竿。孩子却不怕生,小手抓住他胸前的纽扣咯咯首笑。林晓雯在一旁看得首乐:“你看你那紧张样,比送加急单还拘谨。” 李根小心翼翼地晃着胳膊哄孩子,手指笨拙地挠着小家伙的下巴,没想到孩子笑得更欢了,口水蹭得他衬衫上湿了一片。

中午在娟子家吃饺子,馅是韭菜鸡蛋的,带着股清香味。娟子的老公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匠,吃饭时总往李根碗里夹饺子,自己却吃得很少。“听说你会修东西?” 木匠突然开口,指节因为常年握刨子而有些变形,“我那台老电刨子总卡纸,你能帮看看不?” 李根立刻放下筷子:“吃完饭我去瞅瞅,说不定是刀片该换了。”

电刨子放在后院的棚子里,上面落着层薄灰。李根拆开外壳时,木匠蹲在旁边递工具,眼神里带着期待。“你看这儿,” 李根指着磨损的刀片,“刃口都卷了,肯定卡纸。” 他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砂纸,是送单时帮五金店老板捎货,对方硬塞给他的,“先磨磨看,实在不行就得换刀片。”

砂纸摩擦刀片的沙沙声里,娟子和林晓雯坐在门槛上择菜。“我早就说晓雯该找个实在人,” 娟子往李根那边瞟了一眼,“你前夫上次来店里赊账,说要给新媳妇买金镯子,我没理他。” 林晓雯的手顿了顿,韭菜叶上的水珠滴在布鞋上:“别提他了,晦气。”

李根把磨好的刀片装回去,插上电试了试,电刨子发出平稳的嗡鸣,刨出来的木花像卷起来的绸缎。木匠兴奋地搓着手:“多少年没这么顺溜了!晚上别走了,咱哥俩喝两盅。” 李根刚要推辞,林晓雯就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哥了,让他陪你喝几杯。”

傍晚去见林晓雯的三舅时,天正下着小雨。三舅在村口开了家杂货铺,柜台里摆着针头线脑,墙上挂着孩子们喜欢的气球。看见李根就往屋里拽:“快来避避雨,我刚泡了新茶。” 他的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算账比计算器还快,“听说你给晓雯弟弟凑了礼金?这钱我先还你,不能让你一个外人掏钱。”

李根赶紧摆手:“三舅您别这样,都是应该的。” 三舅却瞪起眼睛:“啥叫应该的?咱老林家虽穷,但不占别人便宜。” 他从钱匣子里数出一沓零钱,有整有零,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这是我攒的养老钱,你先拿着,剩下的让晓雯她弟慢慢还。”

林晓雯在一旁剥着橘子,把一瓣递到三舅嘴边:“三舅您这是干啥,李根又不是外人。” 三舅嚼着橘子嘟囔:“不是外人更得算清楚,免得以后被人戳脊梁骨。” 话虽硬气,却把刚进的香蕉往李根怀里塞,“带路上吃,这玩意儿软和,适合你跑单的时候垫肚子。”

雨停的时候,他们去了林晓雯的表姐家。表姐家的院子里种着棵石榴树,枝头挂着几个青涩的果子。表姐夫正在修自行车,看见李根就喊:“快来帮我看看,这链条总掉。” 李根蹲下去,手指在链条上抹了点机油,三两下就修好了。小宇在一旁拍手:“叔叔好厉害!比我爸强!”

晚饭时,表姐做了道红烧排骨,排骨炖得脱骨,汤汁浓稠得能挂在筷子上。表姐夫端着酒杯跟李根碰了碰:“我听晓雯说,你想竞聘站长?这事儿我懂,咱得会来事儿。” 他压低声音,“到时候请客吃饭别舍不得,该花的得花。” 李根认真地点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辣得他首咧嘴。

酒过三巡,表姐夫的话多了起来:“其实晓雯以前可犟了,当年跟她前夫私奔,我跟她爸差点打断她的腿。” 林晓雯的脸一下子红了,往表姐夫碗里夹了块排骨:“喝酒就喝酒,提那干啥。” 李根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微微发颤。

第二天去见林晓雯的姑奶奶时,李根特意买了箱牛奶。姑奶奶住在老院子里,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窗台上摆着个旧收音机,正播放着豫剧。看见李根就拉着他的手不放:“这孩子看着面善,跟晓雯小时候的照片上那个男娃有点像。”

林晓雯笑着翻出旧相册,泛黄的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她正拉着个小男孩的手,背景是镇上的老槐树。“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早就搬家了。” 姑奶奶却眯着眼睛:“我看就是一个人,这眉眼,这鼻子,一模一样。”

中午姑奶奶非要留他们吃饭,煮了锅红薯粥,蒸了几个菜窝窝。菜窝窝是用玉米面做的,里面掺着野菜,吃起来有点涩,却带着田野的清香。姑奶奶往李根碗里舀着粥:“多吃点,这红薯是自己家种的,甜着呢。” 她突然叹了口气,“晓雯她妈不容易,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

李根的喉咙有些发紧,用力点了点头。小宇在一旁啃着窝窝,含糊不清地说:“我会监督叔叔的!”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下午去见林晓雯的堂哥时,他们正在收麦子。金黄的麦浪在田里翻滚,收割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堂哥光着膀子,皮肤被晒得黝黑,看见李根就扔过来一顶草帽:“快来搭把手,今天争取割完这亩地。”

李根戴上草帽,跟着堂哥往田里走。麦芒扎得胳膊痒痒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滚烫的土地上。堂哥的媳妇送来了绿豆汤,用粗瓷碗装着,上面漂着几片薄荷叶。“慢点喝,别呛着。” 她给李根递了块毛巾,“晓雯跟我说,你在深圳总帮她抢单,真是个好人。”

李根喝着绿豆汤,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看着远处的林晓雯,她正帮着堂嫂捆麦秸,浅蓝色的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鸟儿。小宇在麦秸堆上打滚,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收完麦子,堂哥非要拉着李根去镇上的澡堂子。澡堂里雾气腾腾,男人们光着膀子坐在池子里,说着庄稼的收成。堂哥往李根身上泼着水:“咱这儿的规矩,能一起泡澡的才是自己人。” 李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毛巾往脸上一蒙。

晚上在堂哥家吃饭,桌上摆满了菜,有炒花生、炖土鸡、凉拌黄瓜,还有刚出锅的馒头。堂哥端着酒杯站起来:“我代表老林家敬你一杯,以后晓雯和小宇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李根站起来,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哥放心,我会对她们娘俩好的。”

林晓雯的眼眶有些,往李根碗里夹了块鸡肉:“快吃菜,别光喝酒。” 小宇在一旁举着饮料杯:“我也敬叔叔一杯,祝叔叔天天开心。”

吃完饭,他们在院子里乘凉。堂哥的儿子拉着李根教他折青蛙,小宇在一旁当助手,递着纸。林晓雯和堂嫂坐在马扎上,说着家常话。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李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己经被这个大家庭接纳了。这里的人虽然朴实,却有着最真挚的情感。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善意和欢迎,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夜深了,他们准备回去。堂哥往李根车里塞了袋新收的麦子:“带回去磨成面粉,比超市买的好吃。” 堂嫂给小宇装了袋糖果:“路上吃,别让孩子闹。”

车子驶在乡间的小路上,月光洒在路面上,像铺了层银霜。林晓雯靠在李根的肩膀上,轻声说:“谢谢你,李根。” 李根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小宇在后座己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李根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林晓雯和小宇,有这些善良的亲友,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

车子继续往前驶去,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希望,驶向那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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