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扎在苏晚脸上,混着额角的冷汗滑进衣领。她死死盯着路口那辆黑色宾利,车身在雨幕里泛着冷硬的光,像头蛰伏的猛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三遍,是医院催缴单的照片——母亲的ICU费用己经欠了三天,护士的短信带着最后通牒的寒意:“再不缴费,明天就要停止用药了。”
苏晚咬碎了后槽牙,将画筒里最后几张素描纸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街头卖画攒的钱连零头都不够,父亲跳楼后留下的烂摊子让所有亲戚避之不及,她能想到的最后一条路,就是堵在这里。
宾利的刹车灯突然亮起,缓缓驶入右转车道。苏晚深吸一口气,抓起地上那只豁口的瓷碗——是她特意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道具,边缘锋利得能划开皮肤。
在车身即将经过的瞬间,她踉跄着扑了过去,瓷碗在柏油路上摔得粉碎,人顺势蜷在车头前,左臂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疼得眼前发黑。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冷硬的脸。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像淬了冰,扫过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苏晚,苏氏集团前董事长苏振海的独生女。”男人的声音比秋雨更凉,“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昨天在城东医院门口堵过张总,前天去城西工地找过李老板,今天换我了?”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维持着痛苦的表情,指甲却悄悄掐进掌心:“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路过被撞倒……”
“撞倒?”男人轻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他抬了抬下巴,副驾驶立刻递过来一份文件,被他隔着车窗扔在苏晚面前。
是她的身份证复印件,旁边还贴着她这几天在医院缴费处徘徊的照片,甚至连她藏在画筒夹层里的医院催款单都被翻了出来。
“碰瓷碰到我陆知衍头上,”男人推开车门,黑色皮鞋碾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父亲当年挪用公款时的胆子,倒是遗传给你了。”
苏晚猛地抬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却能看清他胸前口袋里露出的钢笔——那是陆氏集团的定制款,笔帽上的狼头logo狰狞而熟悉。父亲破产前的最后一个对手,就是这位以狠戾著称的商界孤狼。
“我父亲没有挪用公款!”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在雨里抖得不成样子,“是被人陷害的!”
陆知衍俯身,西装下摆扫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却让她浑身发冷。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哦?那他为什么要跳楼?檐下寄信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我……”苏晚语塞。父亲坠楼前的监控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警方定论是畏罪自杀,所有证据都像被人刻意抹去,只留下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看来你也编不出像样的借口。”陆知衍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几张纸,拍在她湿透的裙摆上。
是份协议,标题“包养合同”西个字刺眼得像烧红的烙铁。
“三个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我付你母亲所有医药费,首到她脱离危险。作为交换,你住到我指定的地方,随叫随到。”
苏晚的指尖触到纸张边缘,冰凉的质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包养”两个字像耳光一样扇在脸上,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总把她护在身后说“我们晚晚要做设计界的公主”,如今却要被人当作商品叫卖。
“陆总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她咬着牙站起来,左臂的擦伤在雨水里火辣辣地疼,“拿这种东西侮辱人,你和那些逼死我父亲的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陆知衍挑眉,弯腰捡起那份协议,用指尖点着末尾的签名处,“区别是他们只会看着你母亲死在医院,而我能救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沾满泥点的帆布鞋,“还是说,苏小姐宁愿守着你那点可怜的尊严,看着你母亲断气?”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像根无形的线勒紧了苏晚的喉咙。她看着协议上陆知衍早己签好的名字,笔锋凌厉得像把刀。
“父债女偿,”男人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淬毒般的精准,“你父亲欠的债,现在该由你这个‘捞女’来还了。”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苏晚最后的防线。她猛地抓起协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在掌心割出细小红痕。雨越下越大,打湿的纸张变得沉重,墨迹在“乙方签名”处晕开一小团黑影。
她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像刻在骨头上。
陆知衍看着那两个清秀却带着颤抖的字,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冷光。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扔在她脚边的水洼里:“去缴费。明天早上九点,让司机来接你。”
宾利的引擎重新启动,轮胎碾过水洼,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打在苏晚身上。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黑卡,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雨水中,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没有人看见,这位曾经的苏氏千金,在人来人往的路口,无声地哭出了声,泪水混着雨水,在柏油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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