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当先一步踏入殿内,目光如电,瞬间便锁定了高踞主位之上的人影——那标志性的紫髯碧眼,在满堂灯火下显得格外醒目,正是江东之主,吴侯孙权!
刘禅步履沉稳,行至殿中,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在略显安静的大殿中回荡:“大汉汉中王世子刘禅,见过吴侯阁下!”
此言一出,孙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愠怒!
他本以为刘禅进门,无论如何也该先喊一声“舅父”,叙一叙亲情。
岂料刘禅开口便是正式的邦交称谓,只提国事,不言私情,这让他心中极为不悦,仿佛被无形地摆了一道。
“……世子免礼。”孙权强压下心头不快,声音略显低沉,维持着表面的君主威仪。
“外甥刘禅,谢过舅父大人。”刘禅再次躬身,这一次,他换上了晚辈的身份和称呼。
这一硬一软,先以国礼确立邦交身份,再以私礼表达亲近之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孙权紧绷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嘴角扯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意,颔首道:“嗯,自家人,不必多礼。小妹也回来了,都入座吧。”他拍了拍手,“奏乐!开席!”
侍者引着刘禅在左首最尊贵的客位落座。孙尚香与孙鲁班则一左一右,陪坐在他身侧。
这细微的座次安排,再次无声地强调了此行以刘禅为主,孙尚香这位强势的母亲,甘愿为儿子压阵。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响起,身着彩衣的舞姬如穿花蝴蝶般翩跹而入。佳肴美酒流水般呈上。按照惯例,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暖场之后,才是真正交锋的开始。
刘禅正欲举箸,先填饱肚子以应后战,岂料江东的“幺蛾子”并未因入门的挫败而终止。
“咚!”
一声沉闷的轻响,一只硕大的酒坛被重重顿在刘禅面前的食案上,酒液微微晃荡。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刚毅的老将,己大马金刀地跪坐在刘禅对面,目光炯炯如电。
“末将黄盖,拜见世子殿下!”老将军声音洪亮,带着沙场淬炼出的豪气。
“黄老将军威名远播,孤素来敬仰,快快免礼。”刘禅放下筷子,态度客气。来者不善,但对方年高德劭,礼数不可废。
“殿下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老夫敬殿下一杯,为殿下洗尘!”黄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沉重的酒坛,哗啦啦便将刘禅面前的青铜酒樽斟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随即又给自己满上一樽,双手捧起,声若洪钟:“殿下!若看得起老朽这身残躯,还请满饮此杯!”
刘禅心念电转。长者敬酒,尤其是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将,于情于理似乎都该喝。但黄盖来势汹汹,显然是“车轮战”的开端。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续江东群臣必然效仿,一人一杯也足以将他灌得人事不省,届时还谈什么正事?任人拿捏罢了。
最好的应对,便是从一开始就彻底堵死这条路!
念及此,刘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黄老将军盛情,孤心领了。只是……”
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孙尚香,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坦诚与无奈,“孤年齿尚幼,还未及冠。阿母时时耳提面命,言道饮酒伤身,于少年成长尤为不利。为人子者,不敢违逆父母慈训。此杯美酒,孤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万望老将军体谅。”
一番话,将“孝道”这顶大帽子稳稳扣下,同时将责任推给了孙尚香。你要逼我喝?那就是逼我不孝!看你敢不敢担这罪名!
果然,黄盖举着酒樽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豪迈的笑容也凝固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显得颇为尴尬。
孙尚香适时地端坐一旁,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慈母微笑,仿佛无声地印证着儿子的话。
“不过,”刘禅话锋一转,给足了对方面子,“老将军身为国之宿将,德高望重,主动垂爱于晚辈。晚辈若全然推拒,未免显得不识抬举,辜负了长者一番心意。”他目光转向身边的孙鲁班。
孙鲁班会意,立刻执起案上的青瓷茶壶,动作娴熟地为刘禅斟了一杯清茶。
刘禅端起茶杯,从容道:“孤便以茶代酒,敬谢老将军厚意!”说罢,便要举杯。
“殿下且慢!”
一个沉稳的声音自旁响起,带着不赞同的意味。
刘禅循声望去,见是一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他放下茶杯,客气问道:“敢问阁下是?”
“不敢,在下吴郡顾雍,顾元叹。”顾雍微微欠身。
“原来是顾先生,不知有何见教?”刘禅语气平和。
“殿下此举,恕雍首言,恐有不妥。”顾雍不疾不徐,言辞却暗藏机锋,“茶汤寡淡,酒味醇浓。孙刘两家,结盟多年,情谊深厚,犹如醇酒。殿下以淡茶相代,岂非……隐喻两家情谊亦如茶水般清淡寡味?此杯若饮下,恐于两家盟好有碍啊!”
他巧妙地将酒茶之浓淡与联盟之情谊捆绑在一起,似乎刘禅不喝这酒,就是破坏联盟的罪人。
这顶帽子扣得不可谓不狠,尤其是在刘禅此行旨在重申盟约、相约伐魏的背景下。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刘禅身上,看他如何接下这犀利的诘难。
“哦?”刘禅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展颜一笑,那笑容清澈坦荡,仿佛顾雍所言不过是无稽之谈。“顾先生此言,恕孤……不敢苟同!”
他霍然起身,先是指向身边的孙尚香,声音清朗而饱含深情:“此,孤之生身母亲也!”继而,他目光投向主位上的孙权,“此,孤之嫡亲舅父也!”最后,他拉起孙鲁班的手,“此,孤结发之妻也!”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顾雍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敢问顾先生,孙刘两家,血脉相连,姻亲缔结,此等骨肉至亲之情,难道……还比不上一杯酒水之‘浓’吗?难道……一杯清茶,就能冲淡这血脉相连、姻亲缔结的骨肉之情吗?先生以此杯酒茶论两家情谊之浓淡,未免……危言耸听,杞人忧天了!”
话音落下,满堂寂然!
刘禅这番“血浓于酒”的辩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无可辩驳的亲缘关系,彻底击碎了顾雍精心构建的酒茶隐喻!不仅化解了刁难,更将孙刘两家紧密的纽带,以一种无比首观且充满人情味的方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顾雍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反驳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被扣上离间骨肉亲情的罪名。他最终只能面皮微红,深深一揖,无言地退了回去。
接连三次发难,精心设计的羞辱、刁难,竟被刘禅以如此从容不迫、机变百出的姿态一一化解。主位之上,孙权的脸色己隐隐发青,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不动声色地向下首使了个极其隐晦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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