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雷霆下的诅咒
雨点砸在老宅的瓦片上，像一万个鼓槌在疯敲。窗户被狂风撞得哐哐响，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惨白的闪电时不时把世界劈成碎片，紧跟着就是能把人从地上掀起来的炸雷。阁楼里一股子陈年的灰尘和木头受潮的霉味，唯一的光源就是我和夕夕手机那点可怜的光。
“姐，你确定这破水管不会漏电吗？” 林夕缩在旧沙发角落里，把自己裹得像只受惊的鹌鹑，手机的光映着她煞白的小脸，大眼睛里全是恐惧。她从小就怕打雷，怕得要死。
我，林晓，正蹲在阁楼角落那根锈迹斑斑、碗口粗的铸铁水管旁边，皱着眉检查。刚才一声炸雷之后，阁楼唯一的灯泡就英勇就义了。更糟的是，我听到水管里传来一阵不祥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还有隐约的焦糊味。
“不确定，” 我实话实说，手指小心地避开明显发烫的焊接缝，摸索着，“但总得听听，不然这声音听着渗人，万一真漏电把房子点了……” 我是医生，天生的毛病就是看不得隐患。这老宅是外婆留下的，年久失修，谁知道这水管当年怎么接的线。
“别碰了！” 夕夕的声音带着哭腔，“离它远点！等雷停了再说不行吗？我害怕！”
“就看一下！” 我有点不耐烦，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你离远点！别过来！” 我伸手想把她往沙发那边推。
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紫红色的、粗得不像话的闪电，像条狂暴的毒龙，撕裂了墨黑的天空，不偏不倚，正正劈在老宅屋顶的避雷针上！不，不是劈中避雷针，是顺着避雷针的引线，首接灌进了阁楼！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夕夕因为恐惧，下意识地朝我扑过来，想把我拉开。而我，出于本能，也正伸手想把她推回安全区域。
我们两个人的手，几乎是同时，在对方身体的推力和自己失控的惯性下，猛地按在了那根滚烫、滋滋作响的铸铁水管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到极点的力量，瞬间从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炸开！那不是普通的电流，更像是一柄烧红的、带着千万根尖刺的巨锤，狠狠砸进我的掌心，顺着胳膊疯狂地向上蹿！蛮横地撕裂肌肉，烧灼神经，最后狠狠撞进我的大脑！
“呃啊——！”
“姐——！”
我和夕夕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尖锐得刺破雷鸣。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吞噬，巨大的冲击力把我们俩像破布娃娃一样狠狠甩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堆满杂物的墙壁上，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浓烈的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意识才像沉在深海的碎片，一点点艰难地往上浮。
“咳…咳咳……”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焦糊味。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天旋地转。阁楼里一片狼藉，杂物被掀得到处都是。窗外，雨还在下，但雷声似乎小了些。
“夕夕……夕夕！” 我猛地想起妹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挣扎着撑起身体，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手脚并用地爬向沙发角落。
夕夕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夕夕！醒醒！” 我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颈动脉。还好！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我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左手小臂外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低头一看，一道不算深、但边缘焦黑翻卷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和淡黄色的组织液。应该是被飞溅的什么东西划伤了。我松了口气，小伤，处理一下就好。作为外科医生，处理外伤是基本功。我忍着全身的酸痛，踉跄着站起来，凭着记忆摸向阁楼角落一个老旧的医药箱。谢天谢地，箱子没被震坏，里面有基础的消毒用品和缝合包。
找到东西，我回到夕夕身边，把她轻轻放平。她眉头紧锁，呼吸急促，显然还在昏迷的痛苦中。我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除了几处轻微的擦伤和淤青，没有明显的大伤口。看来刚才主要是电击的伤害。
我松了口气，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拧开双氧水瓶，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我拿起镊子夹起一团浸透消毒液的棉球，深吸一口气，准备清理伤口边缘的焦黑和污物。有点疼，但能忍。
就在镊子尖端的棉球即将触碰到伤口的瞬间——
“啊——！姐！别！别用针扎我手臂！疼！”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在我耳边炸响！是夕夕！她像是被噩梦魇住了，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却猛地抽搐了一下，左手小臂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一样，条件反射地剧烈一缩！
我的手一抖，镊子尖端带着消毒棉球，不偏不倚，正正戳进了我自己左臂的伤口里！
“嘶——！” 一股钻心的锐痛瞬间从左臂传来，我倒抽一口冷气，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在处理自己的伤口，怎么……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夕夕刚才抽搐的左臂。
那里……光滑，白皙。除了几道浅浅的擦痕，没有任何伤口！更别说被“针扎”的痕迹了！
可刚才她那声惨叫，那种被尖锐物刺中的剧烈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首窜天灵盖！
就在这时，夕夕也终于被自己那声尖叫彻底惊醒了。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神惊恐未定，右手死死捂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左小臂，仿佛那里真的有个看不见的伤口在流血。
“夕夕？你怎么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我不知道！” 夕夕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迷茫又恐惧，“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有人……有人拿针扎我的胳膊！好疼！特别特别疼！就像……就像真的被扎了一样！” 她说着，又下意识地揉了揉左臂，小脸煞白。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噩梦？不！太巧了！就在我镊子碰到自己伤口的瞬间？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冰冷惊悚感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
我死死盯着自己左臂上那个刚刚被镊子戳得重新渗血的小伤口，再看向夕夕那完好无损、却仿佛残留着剧痛的左臂。一个清晰得可怕的**目标**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弄清楚我和夕夕之间，到底被那道该死的闪电改变了什么！**
这个念头像野草般疯长，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那道紫红色的闪电，那根滚烫的水管，那狂暴的电流……把我们这对双胞胎，拖进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满诡异和恐惧的境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恐惧。我是姐姐，我是医生，我必须冷静！
“夕夕，”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看着我。”
夕夕茫然地抬起头，大眼睛里还蓄着泪水。
我缓缓抬起自己受伤的左臂，将那道渗血的伤口完全展示在她面前。然后，在夕夕惊愕的目光中，我用右手的食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狠狠按在了自己伤口的边缘！用力挤压！
“呃！” 清晰的痛感让我闷哼出声，伤口受到刺激，更多的血珠渗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
“啊——！” 夕夕发出一声短促的、极其真实的痛呼！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自己的左臂，右手死死捂住小臂外侧的同一个位置！脸上瞬间褪尽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表情，绝不是伪装出来的疼痛！
“姐！你干什么？！你按自己伤口，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里会这么疼？！就像……就像有根针扎进去又搅了一下！” 夕夕的声音因为惊恐和剧痛而变调，她看着自己完好无损却剧痛难忍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阁楼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我们两人粗重惊恐的呼吸声。
冰冷的现实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痛感共享。**
这个只在科幻小说和都市传说里出现的词，此刻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和夕夕的灵魂。
那道雷，那根水管，在我们之间，种下了一个甩不掉的诅咒。我的伤，成了她的痛。她的感知，成了我的刑罚。
夕夕看着自己毫无伤痕却剧痛无比的手臂，又看看我手臂上那道真实的、正在渗血的伤口，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击垮了她。她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我，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了我的肩头。
“姐……我们怎么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变成怪物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她的哭声破碎而绝望。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传递过来的、属于我自己的伤口的阵阵抽痛。那股痛楚如此清晰，如此同步，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的神经粗暴地缝合在了一起。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但看着怀里崩溃的妹妹，一种更强烈的保护欲和属于姐姐的责任感，硬生生压下了那灭顶的恐慌。
“别怕，夕夕，” 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我自己也怕得要死，“有姐在。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是医生，一定能弄明白！”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越过她颤抖的肩膀，死死盯住阁楼角落里那根依旧沉默、却仿佛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铸铁水管。
弄清楚这该死的“痛感共享”！控制它！解除它！保护夕夕不再因为我而承受无妄之痛！
这就是我此刻唯一、也必须达成的**目标**！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我也要带着妹妹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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