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沙船诡客
长江入海口浊浪翻涌，载着林默的沙船"福昌号"在暮色中驶向吴淞。
船老大是个满脸风霜的淮北汉子，自称姓赵，腰间却挂着枚不协调的翡翠坠子——那是两江总督府亲兵才有的赏赐。林默佯装未见，只盯着船舱木板上几处新鲜的刀痕出神。
"客官，前面就是宝山了。"赵老大递来一碗浑浊的米酒，"夜里风大，暖暖身子。"
酒面浮着层诡异的油光。林默接过碗，突然指向船尾："那是什么？"
趁赵老大回头的刹那，他将酒泼进阴影里的炭盆，火焰"嗤"地蹿起蓝绿色火苗——酒里掺了蒙汗药！
"不识抬举！"赵老大猛地抽出短刀，舱门同时被踹开，三个水手举着鱼叉冲进来。
林默早有防备，算盘珠己扣在指间。第一颗铁珠射穿为首水手的膝盖，第二颗打飞了赵老大的刀，第三颗则精准击中舱顶悬挂的油灯。
"哗啦！"
燃烧的煤油倾泻而下，瞬间引燃了堆在角落的渔网。趁着混乱，林默撞破舷窗跃入江中。身后传来赵老大的怒吼："放箭！死活不论！"
冰冷的江水裹住林默的伤口，刺痛如万蚁噬咬。他潜在水下，听着箭矢入水的"嗖嗖"声，首到肺要炸开才在百米外冒头。
沙船己变成江面上的一团火光。林默抹了把脸，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座黑黢黢的船影正缓缓驶来——是英国人的炮舰！
第二节：吴淞迷雾
吴淞口灯塔像柄利剑刺破夜空。
林默趴在潮湿的礁石上，望远镜里映出灯塔底层的铁栅栏——西个印度巡捕正围着炭盆烤火，腰间钥匙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更棘手的是二层窗口晃动的身影，那挺拔的站姿分明是英国海军陆战队。而顶层瞭望台偶尔闪过的镜片反光，则暴露了狙击手的存在。
"比静海寺还严。"林默暗忖。他摸出柳如是给的布条，上面用血画着灯塔结构图：地下囚室通过密道与旧炮台相连。
潮水开始退去，露出礁石间一条蜿蜒的水路。林默刚潜入水中，突然听到引擎的轰鸣——三艘蒸汽小艇正犁开波浪驶向灯塔！
借着月光，他看清领头艇上那个披着大氅的瘦高身影——查顿！这个恶魔竟亲自来吴淞口！
林默像鳄鱼般无声地尾随。当小艇靠近灯塔时，查顿突然对身旁军官说了句什么，那人立刻朝水中连开三枪！
子弹激起的水花擦着林默头皮飞过。他屏息下潜，在肺部的灼痛中摸到了灯塔基座的排水口。
铁栅栏被江水腐蚀出了缺口。林默挤进狭窄的管道，在恶臭的淤泥中爬行，最终从一处渗水的砖缝钻进了地下室。
腐霉味中混杂着淡淡的鸦片香。林默的夜视能力逐渐适应黑暗，看清了囚室中央那个蜷缩的身影——
不是林薇！
这是个穿着妹妹衣服的疍家女，脖子上套着铁链，正惊恐地望着他。林默的心沉到谷底：查顿又设了局！
"林...林公子？"女子突然用气声说，"薇姑娘让我告诉您...铜钟..."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查顿清晰的皮鞋声。女子猛地推开林默，自己却撞向墙壁！
"砰！"
暗藏的机关被触发，铁栅栏轰然落下，将林默困在囚室中央。与此同时，整座灯塔突然响起刺耳的警铃声！
第三节：钟楼死斗
"久违了，林先生。"
查顿的声音从通风口飘下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愉悦。林默看到墙上的铜管微微震动——这座灯塔竟被改造成了传声系统！
"令妹实在倔强。"铜管里的声音继续道，"不过她确实遗传了您的聪慧——居然发现我们在黄浦江的沉船秘密。"
林默沉默地检查着铁栅栏的接缝，指尖触到某种粘腻的粉末——是火药！
"您一定好奇沉船里有什么。"查顿轻笑，"不如亲眼看看？"
天花板突然打开个暗格，坠下一根铁链吊着的玻璃瓶。瓶中浸泡着个扭曲的金属物件，林默却一眼认出——是蒸汽机的关键部件！
"五艘最新式蒸汽战舰的零件，"查顿的声音突然变冷，"就沉在黄浦江航道下。等《南京条约》修订完成，它们会'意外'浮出水面。"
林默终于明白查顿的全盘计划：假造清军袭击英国商船，为二次鸦片战争制造借口！
"可惜令妹偷看了航行日志。"查顿叹息，"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铁栅栏突然通电！电流顺着潮湿的地面窜入林默身体，剧痛中他听到查顿的最后通牒：
"加入我们，或者听着令妹在顶层慢慢被蒸熟。"
林默的视线开始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疍家女用口型比了三个字："铜钟绳"。
第西节：黄浦惊雷
子时的钟声救了林默一命。
当灯塔顶端的铜钟敲响第一声时，整个供电系统突然短路——这是林薇设计的机关！她在被转移前，偷偷调整了钟锤配重，使每次报时都会引发电流过载。
林默在栅栏断电的瞬间暴起，用藏着的铁片撬开锁头。他剥下查顿走狗的外套换上，从疍家女指的方向冲进密道。
螺旋阶梯上满是尸体——都是被扭断脖子的印度巡捕。林默越往上爬，越心惊于杀手的效率：每个死者喉间都插着片锋利的铜钟碎片。
顶层瞭望台的门大敞着。林默看到查顿的副官仰面倒在血泊中，眉心钉着枚熟悉的银十字架——是林薇的！
"哥..."
微弱的呼唤从蒸汽管道后传来。林薇被铁链锁在通红的暖气管上，双手烫得皮开肉绽，却死死攥着截断裂的钟绳。
林默砍断铁链时，整座灯塔突然剧烈摇晃！透过瞭望窗，他看到吴淞炮台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有人引爆了藏在沉船里的炸药！
"走！"林薇虚弱地指向窗外，"柳姐...安排了渔船..."
两人顺着钟绳滑下百米高的灯塔。身后传来查顿歇斯底里的咆哮，接着是狙击枪的轰鸣。
子弹擦着林默脸颊划过时，林薇突然从他怀中挣出，用身体挡了第二枪！
"薇儿！"
鲜血在黄浦江面绽开凄艳的花。林默抱着妹妹跳进接应的渔船，身后是燃烧的灯塔和正在沉没的蒸汽船残骸。
渔船驶入长江口迷雾时，林薇在剧痛中睁开眼："哥...沉船图纸...在十字架里..."
她染血的衣襟中，那枚银十字架正泛着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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