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嘚——」
马蹄铁磕在官道石板上，火星子溅到路边的枯草堆。
李巧一把捂住囡囡的嘴，娘俩蹲在田垄后头，看着那队插着黄旗的马车碾过干裂的泥块。
「娘亲，他们车上有刀。」囡囡掰开李巧的手指，小嗓子压得比蚊呐还细。
李巧后颈的汗「唰」地下来了。那哪是普通的刀——三指宽的制式横刀，去年征粮时砍断过张铁匠两根手指！
「系统警报：检测到官方粮队」
「携带丙级征粮令，可强制征收良田」
光幕在眼前炸开鲜红的叹号。
李巧盯着车队最后那辆罩着青布的马车，布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头摞成小山的竹筒——是装稻种的量器！
李巧出声：「回村报信！」
李巧刚猫着腰起身，官道那头爆出尖啸。
领头的枣红马人立而起，马背上穿靛蓝官服的差役猛扯缰绳，刀尖正对着她们藏身的田垄。
「那边的！见官不跪？」
李巧把囡囡往身后一塞，指甲掐进掌心。
去年就是这嗓子——赵管事跪着递茶时，这差役一脚踹翻茶碗，说凉水也配叫茶？
「差爷容禀。」
李巧故意让声线发颤，膝盖「咚」地砸在田埂上，「民妇腿有旧伤......」
「放屁！」刀尖己经挑到她鼻前三寸，「这年头还有吃出膘的农妇？」
李巧垂眼盯着自己沾泥的衣角。确实，全村就她家孩子脸上还有肉——灵泉浇出的第三茬红薯，昨夜刚塞满地窖。
「哗啦——」
青布马车里摔出个竹筒，正滚到李巧跟前。筒口裂了道缝，几粒带紫斑的稻种撒在干土上，眨眼就被晒得卷了边。
「系统扫描：变异稻种——退化版」
「产量仅为金纹稻1/20，需特殊肥料」
李巧心头突地一跳。这不就是赵家私田里藏的毒稻种？朝廷要强推这个！
「看清楚了！」
差役刀背「啪」地拍在车辕上，「奉旨推广天枢稻，抗命者以谋逆论处！」
李巧余光瞥见村里人影晃动。祠堂塌了的烟尘还没散尽，七八个扛锄头的村民正往这边摸，领头的王老汉手里还拎着半截砸断的供桌腿。
「差爷。」
李巧抬高嗓门，「这稻种浇什么水？」
官道上一静。
马车帘子「唰」地掀开，钻出个戴幞头的白面文书，手里账册「啪」地甩开：「刁妇大胆！天枢稻乃太祖亲封神种，岂是......」
「井水浇不活。」
李巧打断他，手指向祠堂废墟，「赵家试了三年，亩产不到三十斤。」
文书脸色「刷」地变青。李巧知道赌对了——赵家年年用霉井水泡种，这稻子根本活不成！
「妖言惑众！」
差役的刀猛地劈下。李巧闭眼把囡囡往怀里按，却听见「铿」地一声——王老汉的锄头架住了刀刃！
「官爷。」
老农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锅底，「祠堂井里泡着赵老太爷，您要不亲自问问？」
差役的刀尖颤了颤。
李巧睁眼看见，废墟那口井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混着黑丝的井水漫过碎石，流到官道旁居然变清了！
「灵泉分流完成」
「净化效率提升30%」
系统提示闪过的刹那，囡囡从李巧怀里挣出来。小丫头「噔噔噔」跑到水流前，蹲下就把小手按进水里。
「不能喝！」
李巧扑过去时，囡囡掌心的稻壳纹路正泛着金光。水流过的地方，那些带紫斑的稻种「噼啪」爆开，抽出嫩绿的新芽！
「检测到基因改良」
「变异稻种毒性下降，产量提升至金纹稻1/10」
李巧一把抱起孩子后退。囡囡扭着身子指向马车：「娘，那个筒筒在哭。」
「胡扯什么！」
文书「哐当」撞开车门。
满车的竹筒真在「咯吱咯吱」摇晃，有个筒盖「啪」地弹开，涌出的稻种像被什么吸引着，齐刷刷往水流方向滚！
「反了！反了！」
差役的刀「唰」地转向村民，「尔等敢用妖术坏官粮？」
李巧抹了把囡囡脸上的泥，扯开嗓子喊：「赵家私田的水闸在祠堂碑底下！井水连着三十亩上等田！」
人群「轰」地炸了。
王老汉的锄头「咣当」砸在车辕上：
「好啊！我说怎么年年喊旱，原来水都偷去种贡米了！」
「拦住他们！」
文书边说边尖叫着往马车里钻。
可晚了——十几个村民己经冲向废墟，最壮的张铁匠儿子抡起供桌腿，「咔嚓」砸碎了祠堂残存的石碑。
「轰——」
地下水喷出三尺高。
李巧看见那水里裹着金纹稻根须，像活物似缠住差役靴子。
更骇人的是囡囡——小丫头开始哼那首种稻谣，每哼一句，喷泉就蹿高一截！
「警告！灵泉超负荷运转」
「请立即补充稻种能量」
李巧摸向腰间装稻种的布袋，手僵住——袋子里仅剩的七粒金纹稻，正在她掌心发烫！
「娘亲，种这里。」囡囡拽她衣角，小手指向差役脚下。
那摊水里漂着从马车上散落的紫斑稻种，此刻全被金纹稻根须缠成了团。
「系统紧急任务：就地改良」
「成功可解锁护田犬功能」
李巧咬牙把稻种按进泥水里。最后一粒脱手的瞬间，官道上「砰」地爆出金光——那些紫斑稻种外壳「噼里啪啦」裂开，露出的米粒上浮出浅浅的金纹！
「天枢稻显灵啦！」文书跪下来「砰砰」磕头。
李巧看清了：哪是什么显灵，分明是金纹稻的基因在吞噬劣种！
差役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这个去年砍人手指不眨眼的煞星，此刻盯着自己泡在金水里的靴子，喉结上下滚动：「这、这稻子真能亩产三百斤？」
李巧没答话。她弯腰捞起一把改良过的稻种，当着他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了。
「甜的吧？」
囡囡仰头问差役，「叔叔的刀也甜吗？」
差役开始发抖。
李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家田垄方向，三天前种下的金纹稻己经抽穗，沉甸甸的稻浪在风里「沙沙」响，像在嘲笑那车竹筒里的劣种。
「差爷。」
李巧吐掉稻壳，「您要征的粮，是赵家毒死人的贡米，还是我闺女随手改良的救命稻？」
「轰隆——」
远处传来闷响。
李巧回头看见，赵家那百亩私田的土埂正在塌陷，藏在下面的引水渠彻底暴露——三十条暗渠像蛛网般延伸，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村民家旱田！
「宿主注意」
「检测到水利系统遗迹」
「与灵泉同源」
李巧心头猛跳。她突然明白木板上「天枢」的意思——这根本不是稻种名，而是前朝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
「征粮令在此！」
文书从袖中抖出黄绢，「凡天枢稻......」
「看清楚。」
李巧一把扯过黄绢指向落款，「天枢三年发的令，如今是天佑几年？」
人群死寂一瞬，突然爆出大笑。王老汉笑得锄头都拿不稳：「天佑帝都换两任了！这他娘的是先帝的令！」
差役的脸色变得惨白。
李巧听见系统「叮」地提示：
「护田犬功能解锁」
「可驱逐三十名入侵者」
她搂紧囡囡看向官道尽头——更多插黄旗的马车正卷着尘土而来，车辕上挂的铜锣在太阳下泛着血光。
囡囡出声：「娘亲不怕。」
囡囡把沾了稻壳的小手贴在她脸上，「坏人来多少，我们的稻子就吃多少。」
田里的金纹稻突然无风自动，穗头齐刷刷转向官道方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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