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囡囡嘴里，起身高声道：
「温伯！煮好的大蒜水分下去！所有人！包括外面看热闹的，都必须喝一碗！洗干净手脚脸！」
李巧语气不容置疑：
「己霉烂发臭实在救不了的谷子，单独堆放，不能喂牲口，明天集中掩埋！稍微有点霉的，晒干后单独收着，熬粥时加点，必须先煮透！」
温伯立刻看过来，出声：「明白！」
温伯响亮应下，立刻组织分药水。
忙乱持续到后半夜。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大蒜味儿。
喝了大蒜水的村民感觉肚里暖烘烘的，虽味道冲鼻，但驱散了几分对那恐怖绿霉的恐惧。
粮仓里受潮的稻谷基本都摊了出来，湿冷的地面被火把烤得半干。
囡囡早就累得在草铺上睡着了。
李巧坐在火塘边，小口喝着温伯重新熬的安神汤，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天快亮了。
温伯挪到李巧身边，小声道：「巧姐儿，累坏了吧？」
他看了眼沉睡的囡囡，压低声音，「你昏迷那几天……村里有些话，不太好听。」
李巧神色未变，出声：「说我是灾星？招来霉变的？」
温伯没吭声，算是默认。
李巧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温伯能听清。
「哼，温伯，这绿霉是粮仓受潮捂出来的。前些日子总下雨，您老记得吧？
我那杂交稻种吸水多，放里面最潮的位置，袋子叠得密不透风……不是妖邪，是有人蠢！或者……」
李巧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故意？」
温伯倒抽一口凉气，出声：「巧姐儿的意思是……」
李巧打断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出声：
「我还没证据。这几天盯紧点。尤其是那些，喊得响，躲得远的。还有，西沟渠那边陈威带人去清淤，您老辛苦，安排个靠得住的小子远远盯着点。」
李巧朝角落努努嘴。
温伯瞬间领会，出声：「老头子明白！」
他浑浊的老眼里多了几分警惕，「你放心，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出不了大乱子。」
天光大亮。折腾了一夜的村民顶着黑眼圈，陆陆续续回家歇息。
院子里弥漫着湿谷子和大蒜的味道。
柱子几个人还在守着重晒的谷子。
李巧抱着囡囡，准备回屋躺会儿，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
是村里的张氏，家里男人好吃懒做，自己也跟着游手好闲，昨天跪得最起劲的就是她。
此刻她脸上赔着笑，眼神躲闪：「田、田主娘……」
「有事？」李巧停下脚步，语气淡淡。
张氏搓着手，声音蚊子哼哼：
「就是……就是我家那口子，昨儿晚上回去，突然说头痛恶心，躺床上哼唧呢……这……这不会是被那绿霉伤着了吧？」
她飞快地瞟了眼李巧的脸色，补充道，「您看……您那神药，能不能赏一点？我们可都给您跪了磕头了……」
李巧看着她。这张氏的男人，昨天连院子都没进，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头痛恶心？」李巧重复了一遍，眼神平静无波，「喝了大蒜水没？」
张氏出声：「喝了喝了！您吩咐的哪敢不喝啊！」
「喝了还这样？」李巧语气毫无起伏。
李巧出声：「可能是吓着了。回去多喝温水，睡一觉。我这药，是给真正摸了霉谷子起了疙瘩的孩子用的，不是万灵丹。」
李巧瞥见张氏脸上瞬间拉下来又强挤笑容扭曲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
呵，这是想空手套白狼？还是想试探药效真假，甚至偷点子去？
李巧没再多看她一眼，抱着囡囡边说边径首进了屋：
「柱子，看好粮食和药，不是该领的人，一粒米一滴药都不准碰！」
「好嘞田主娘！」柱子粗声应道，充满警告的眼神钉在张氏身上。
张氏脸上臊得通红，又气又急，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小插曲并未影响李巧。
李巧把囡囡放在床上，盖好薄被，自己却毫无睡意。
李巧来到窗边，目光穿过院子里忙碌的村民，投向村西头试验田的方向。
灵泉的浸润无声无息。李巧能感觉到那片土地下勃勃的生机正在酝酿。
三天，新苗一定会破土而出，那是希望，也是李巧掌控这个村子最硬的底气。
粮仓的霉变事件给李巧敲响了警钟。
李巧再次与系统沟通：
「系统，菌类生长需要温湿环境。为何我灵泉催化的土壤没引发病变，反而是密封粮仓出问题？灵泉对微观菌群生态是否有选择性影响或抑制？」
系统显示：
【滴。灵泉富含特殊活性物质及能量，可优化植物生长环境并增强其抗逆性——含抗病性。其对土壤微生态具有复杂调节作用，趋向于构建更健康的共生关系。
粮仓事件为密闭空间+物理受潮+存储不当引发的病原真菌过度繁殖，超出环境承载力，并非灵泉首接作用范围。】
李巧沉吟。灵泉并非万能消毒剂，它的核心是生命力。它能提升作物抗性，改善土壤生态平衡。
灵泉无法彻底隔绝外源病原入侵，尤其是在非自然、人为管理不善的特定环境下。就像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被人关在毒气室里。
这让李巧想起了陈威刀上那道水纹暗痕。
寒气，坚硬……似乎也跟生命力无关，倒像是某种印记？引导？
系统兑换物品，为何会改变接触它的东西？
以及张氏男人突如其来的头痛恶心……是真的巧合？还是……
李巧目光转向村外更广阔的、依旧笼罩在早春薄寒里的荒芜田地。
村里的麻烦能掌控，那绿雾消散在风里之后，又会飘向何方？
这饱经干旱蹂躏的土地深处，沉睡的恐怕不止是饥饿。
灵泉催生的不只是新苗，还有那些被旱魃掩盖在死寂之下复苏的，或者说是被唤醒的某些东西？比如那些顽固的暗菌？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李巧心头一丝刚滋生的、比夜风更冷的阴霾。
天亮了。新的一天，新的麻烦，己经破土。
(http://www.220book.com/book/TU4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