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哭喊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李巧心脏，冻僵她西肢百骸。
失败了……那红露果然是催命毒药？
她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全靠扶着门框才没下去。
囡囡被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手吓到，小手紧紧抓住她衣角，声音带上哭腔：“娘？娘你怎么了？”
院内死寂，只有王婶家隐约传来混乱声响，像钝刀子割着人神经。
李巧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不对！若是铁蛋真的没了，哭喊声不该只是这样一声后就陷入这种混乱呜咽，更像是极致悲痛宣泄后无措？
她侧耳细听，心脏依旧狂跳，一丝微弱希望钻了出来。
“囡囡乖，在屋里待着，千万别出来！”李巧将女儿轻轻推进屋，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拔腿就朝着王婶家跑去。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夜风吹在冷汗涔涔的背上，一片冰凉。
王婶家的院门敞开着，里面人影晃动，油灯的光晕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惶急无措脸。
铁蛋爹抱着头蹲在墙角，肩膀剧烈耸动。铁蛋娘瘫坐在炕沿，还在不住地抽噎，哭声己哑了。
王婶一眼看到冲进来李巧，像是看到主心骨，猛地扑过来，这次不是跪，而是死死抓住她手臂，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激动：
“巧娘！巧娘！吐了！又吐了！”
李巧的心猛地一提，出声：“吐了？是……更不好了？”
她不敢想那场景。
“不是！不是！”
王婶急急摇头，语无伦次。
“是吐了好多黑水！又腥又臭的黑水！吐完之后……抽、抽抽停了！烧、烧好像也退了一点点！”
王婶激动得嘴唇哆嗦：
“刚那声是我吓的……我以为……结果他吐完，喘气就匀了点！你看！你看啊！”
李巧几乎是被王婶拖到炕边的。
炕上，小小铁蛋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但之前那种吓人青灰色和浑身紧绷抽搐确实消失了。
他的小胸膛微微起伏，虽然微弱，但不再是令人窒息的了无生机。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呕吐物痕迹，散发着难以形容腥腐气味。
一个小陶碗掉在炕沿下的地上，碗底还残留着一点混着炭灰的水渍。
李巧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探向铁蛋的额头。
烫，还是烫，但不再是那种能烙伤人的滚烫，而是退下去了一些！
真的……有用！
那红露真的能解这污毒之水带来的急症！它不仅对植物有效，对人也能起死回生！
巨大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冲击得李巧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赶紧扶住炕沿，心里像揣进了一个小火炉，滚烫滚烫的。
“有用就好……”
她喃喃道，声音干涩。
王婶一家此刻全围了过来，眼神里的绝望变成了惊疑不定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
“巧娘，这、这到底是……”
铁蛋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巧。那眼神里有感激，有困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李巧迅速镇定下来。此刻不能慌，更不能露怯。红露存在绝不能暴露，作者“作者若雨”推荐阅读《旱年全村嚼草根，我有灵泉满仓粮》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是她安身立命、也是可能引来灾祸最大秘密。
她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庆幸和疲惫的神情，声音也稳了下来：
“是我娘家那边传下来的一个老方子，说是能克污秽解毒，危急时或许能吊一口气。我也只是试试……万幸，万幸有用。”
她将一切都推给虚无缥缈娘家方子，这在闭塞村子里是最好也是最常见借口。
“老天爷真是多谢你了巧娘！你是我们一家大恩人！”王婶说着又要拜下，被李巧死死拉住。
“王婶，别这样，乡里乡亲的。孩子还没完全好，还得仔细看着。”
李巧叮嘱道。
“多给他喂点干净的水，一点点喂，让他缓着。今晚最是关键，千万不能再着凉，也不能再乱吃东西了。”
她一番话条理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瞬间安抚了慌乱的一家人。王婶连连点头，像是接到了圣旨。
“哎，哎！听你的！都听你的！”
李巧又看了一眼呼吸逐渐平稳的铁蛋，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孩子这条命，大概率是抢回来了。
她借口家里囡囡一个人害怕，婉拒了王婶一家千恩万谢的挽留，匆匆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夜路上，她的脚步不再虚浮，反而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夜风依旧清冷，但她心头火热。
红露的功效得到了验证，不仅是催生植物，更是能救命的解毒奇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这片被毒水侵蚀、饥荒肆虐的土地上，她掌握了一种近乎神迹的力量！不仅能让自己和囡囡活下去，甚至能……能救更多的人！
那个大胆的计划再次在李巧脑中清晰起来——大量培育血筋草，获取红露！
井里红水是毒源，也是培育血筋草唯一的养料。恐惧依旧存在，但铁蛋获救给了她巨大勇气和决心。
冒险，是值得的！
回到自家院子，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李巧的心跳依然很快，却不再是恐慌，而是兴奋。
她走到被破布盖着的瓦盆前，缓缓掀开。
血筋草在月光下静默生长，叶片上的红络似乎比之前更鲜艳了一丝。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明天，不，是天一亮，她就要想办法，去打那口井里的红水！
“娘？”
囡囡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小声问。
“铁蛋弟弟好了吗？”
李巧走过去，抱起女儿，用还微微发凉的脸颊贴了贴女儿温热的小脸。
“嗯，他会好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囡囡不怕，有娘在，我们都会好的。”
她望向窗外，天际己经透出一丝极微弱的灰白。
漫漫长夜即将过去，最黑暗的时刻似乎熬过去了。
李巧知道，真正挑战，才刚刚开始。打红水不易，如何培育更多的血筋草而不被人发现？红露效用如此惊人，一旦走漏风声……
怀璧其罪。
她抱紧了怀里的女儿，眼神越发锐利如刀。
不管前路多难，为了囡囡，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抓住这一线生机，把这条路走通！
天，快亮了。
院子里那盆悄然焕发生机的粟米苗，叶尖在微熹的晨光中，似乎又挺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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