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图书馆的回声
老式图书馆的木质旋转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林辰攥着从绿屋带出来的共生石碎片，晶体表面的蓝光映在楼梯扶手的雕花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攀爬的手。
“反异能组织把碎片藏在古籍修复室。”沈雨的战术靴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发出声音，她举着热成像仪，屏幕上显示着三个重叠的红点，“信号源就在里面，而且……有活人的气息。”
修复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混着旧书特有的霉味。林辰推开门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靠窗的修复台前，坐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正用镊子修补一本线装古籍，侧脸的轮廓和父亲一模一样。
“小辰，过来。”老人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烟草和墨汁混合的气息，“这《论语》是你爷爷年轻时批注的，缺了最后一页，你帮我找找。”
林辰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父亲去世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老人也是坐在这张修复台前，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本《论语》。他记得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页夹着你小时候的胎发，找着了就烧给我。”
沈雨的热成像仪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红点开始闪烁。她碰了碰林辰的胳膊，压低声音：“你父亲的体温显示是32℃，活人不可能这么低。”
林辰的目光落在老人的手腕上。那里戴着块上海牌手表，表盘的玻璃裂了道缝——这确实是父亲的表，是母亲当年送他的结婚礼物。但他清楚地记得，这块表在父亲下葬时，己经停在了下午3点17分，而此刻，秒针正规律地跳动着，指向下午2点05分。
“找到了吗？”老人终于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嵌着纸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他手里的镊子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吾儿小辰亲启”，字迹颤抖，正是父亲晚年的笔迹。
林辰的平衡首觉依然沉寂，但某个细节像针一样刺破了混沌——父亲的左手小指指甲盖缺了一小块，那是年轻时修复古籍被裁纸刀划伤留下的疤痕。而眼前的老人，左手小指指甲完好无损，连月牙的弧度都完美得不像真人。
“这本《论语》是光绪年间的刻本。”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爷爷是1945年出生的，不可能批注光绪年间的书。”
老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信纸化作黑色的雾气。修复台突然剧烈震动，藏在古籍堆里的共生石碎片滚了出来，蓝光组成的丝线缠绕着书架，将一排排古籍幻化成扭曲的人影——有被异能者误伤的路人，有在爆炸中丧生的消防员，全是新闻里报道过的受害者。
“看看这些人！”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碎片中传出，蓝光人影突然冲向林辰，“他们都是被你们异能者害死的！你父亲难道不是因为你失控的能力才……”
“他不是。”林辰打断对方，弑神斧（此处结合前文设定，若林辰无斧则改为“拳头”）在掌心泛起微光，“我父亲是因为保护我，被反异能组织的子弹打中。他临终前说，真正的恶不是异能，是利用恐惧的人。”
沈雨的电磁脉冲枪及时开火，蓝光击中共生石碎片的瞬间，图书馆的幻象开始崩塌。扭曲的人影化作书页的碎片，老人的残影在古籍的光芒中消散，只留下修复台上那本真实的《论语》，最后一页果然夹着个小小的红布包，里面是他胎发做成的毛笔。
林辰打开布包的瞬间，平衡首觉突然苏醒，像天平找到了支点。他终于明白，反异能组织之所以能利用共生石制造幻象，是因为他们抓住了最致命的弱点——人对“未完成”的执念。未说出口的道歉，未实现的承诺，未保护好的人，这些悬在心头的刺，最容易被记忆的潮水淹没。
但真实的记忆从来不是完美的复刻。它带着伤疤，带着矛盾，带着那些被忽略的琐碎——父亲手表停摆的时间，指甲盖上的疤痕，甚至爷爷不可能批注的古籍。这些不完美的细节，才是记忆最坚固的锚。
修复室的窗外，夕阳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书架的影子。林辰将共生石碎片放进恒温箱，与北极和绿屋的碎片放在一起。三块碎片的蓝光相互映照，却再也无法组成完整的幻象。
“下一个据点在游乐园。”沈雨的全息地图上，红点正朝着城市中心移动，“他们要在人最多的地方引爆幻象。”
林辰握紧手里的胎发毛笔，笔尖的触感粗糙而真实。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仅是对抗幻象，更是对抗那些被恐惧放大的执念。但只要守住记忆里的细节，守住那些真实到带着温度的碎片，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图书馆的老式挂钟敲响了五点，钟摆的声音清晰而沉重，像在提醒着——时间一首在走，真实的生活，永远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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