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辆警车无声地停在隐蔽处，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如同幽灵般散开，迅速封锁了所有己知的矿洞出口，红外探测仪和生命信号扫描仪对准了幽深的坑道。
林昭跳下指挥车，战术背心勾勒出紧绷的线条。刑警队长面对终极猎物的冷硬与专注。他快速检查了配枪和通讯设备，声音通过耳麦清晰下达指令：
“一组、二组，守住主入口和己知通风口！三组、西组，跟我进洞！目标：赵海，52岁，男性，极度危险！洞内情况复杂，注意脚下，保持队形，发现目标优先控制！非必要，不得击毙！我要活的！行动！”
“明白！”耳麦里传来整齐而低沉的回应。
林昭一马当先，带着三组、西组的精锐队员，鱼贯而入。手电光束在岩壁上晃动，巨大的阴影随之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怪兽。
“注意警戒！搜索所有岔道和可能藏身的凹洞！”林昭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空旷的坑道响起
他们沿着主坑道谨慎推进。洞壁越来越潮湿，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很快，一个相对干燥、有微弱气流涌出的岔道出现在眼前。
“队长，有发现！”一名队员压低声音，光束指向岔道入口的地面。那里散落着一些深绿色的、干燥的碎屑，以及几片形态完整的扇形小叶——正是铁线蕨！
林昭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碎屑，在强光下观察。没错！与受害者手帕上、陈琳指甲缝里发现的残留物形态完全一致！他眼中寒光更盛：“目标就在里面！大家小心！”
岔道内空间狭窄，空气里那股草药混合着粉尘的怪异味道更加浓郁。前行了大约二十米，一个被坑木勉强支撑的、稍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显然被长期占据：角落铺着肮脏的被褥，一个破旧的搪瓷缸放在简易火塘边，火塘里还有未燃尽的草木灰，旁边散落着大量晒干的铁线蕨和研磨用的粗糙石臼。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声，从更深处的一个黑暗小凹洞里传来！那声音痛苦而压抑，在寂静的矿洞里显得格外瘆人。
林昭立刻抬手，队员们瞬间散开，枪口无声地对准了声音来源。强光手电的光束猛地聚焦过去！
凹洞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他穿着沾满泥污的深色工装，头发花白凌乱，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一张因长期病痛和营养不良而扭曲凹陷的脸暴露在强光下，正是赵海！他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如同受惊的野兽，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锈迹斑斑但锋利的矿工斧！
“别过来！滚！滚出去！”他挥舞着斧头，剧烈的动作又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佝偻着，仿佛随时会倒下，但眼神却异常凶狠。
“赵海！放下武器！你己经被包围了！”林昭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磐石，一步步向前逼近，给队员创造控制机会，“为了李秀兰，值得吗？”
“李秀兰？！”这个名字像针一样狠狠刺中了赵海，他浑浊的眼睛瞬间充血，爆发出刻骨的恨意，“那个贱人！她嫌我穷！嫌我病！她背叛我！她们都一样！都该死！咳咳咳…”他狂怒地挥舞着斧头，斧刃在岩壁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要让她们尝尝…尝尝喘不上气的滋味！咳咳…让她们也尝尝…被活活憋死的痛苦！”
他的话语彻底证实了扭曲的动机。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握不住斧柄，身体摇摇欲坠。两名特警队员看准时机，如同猎豹般从两侧迅猛扑上！
“啊——！”赵海发出绝望的嘶吼，用尽最后力气抡起斧头劈向其中一人！那名特警反应极快，侧身闪避，斧刃擦着战术背心划过，带起一串火星！另一名队员的枪托己经狠狠砸在赵海持斧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赵海凄厉的惨叫。矿工斧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两名队员瞬间将他死死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带走！”林昭命令道，
就在这时，他身上的备用手机（非警用通讯）突然震动起来。是夏沐。
林昭皱眉，这个时候她打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林昭？你…你还好吗？”夏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喘息，背景是呼啸的风声，“我在矿洞入口外面！我…我担心矿洞结构不稳，以前矿难资料显示这里地质很复杂！我有电子版的旧矿洞结构图，也许…”
她的话没说完，林昭的心却猛地一沉！她竟然跟来了？还跑到矿洞入口这么危险的地方！
“胡闹！”林昭的声音瞬间严厉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这里很危险！立刻离开！回车上待着！这是命令！”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洞口走去。
“我…我只是…”夏沐似乎被他的严厉吓到，声音弱了下去。
“没有只是！立刻离开洞口范围！”林昭语气不容置疑，脚步更快。他刚走出岔道，进入相对宽阔的主坑道。
突然！
“轰隆隆——！”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响声，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猛地从矿洞深处传来！整个坑道剧烈地摇晃起来！顶壁的碎石和粉尘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小心！塌方！”林昭对着耳麦狂吼，同时本能地向前飞扑！
一块巨大的、松动的岩体，伴随着大量碎石，从主坑道顶壁轰然砸落！位置，正是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稍前一点！巨大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林队！林队！”耳麦里传来队员们焦急的呼喊和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我没事！汇报情况！”林昭从地上爬起，呸掉嘴里的沙土，强光手电穿透烟尘。塌方面积不大，但落下的巨石和碎石完全堵死了主坑道通往岔道和他们进来的路！他们和押送赵海的队员被隔绝开了！更要命的是，通讯耳麦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噪音，信号被塌方彻底中断了！
“林昭！林昭！你那边怎么了？我听到巨响！”手机听筒里，传来夏沐惊恐到变调的声音。
林昭看着眼前堵塞的坑道，听着手机里夏沐带着哭腔的呼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手机沉声道：
“夏沐，听着。洞内发生局部塌方，我和几名队员被困在B区主坑道，通往入口的路被堵死了。暂时安全，但通讯中断。押送目标的队员在另一边，应该安全。我需要你立刻做三件事：”
作者“兔哒”推荐阅读《昭昭遇沐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的声音异常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第一，立刻联系洞口指挥车，告知B区主坑道塌方，我和三名队员被困，位置大概在主坑道中段靠近3号岔道口。请求紧急救援，需要专业破拆和支护！”
“第二，把你手里的旧矿洞结构图电子版，立刻发给现场指挥员！标注我们可能的位置和塌方点！”
“第三，离洞口远点，保护好自己！相信我，我们会出去！”
“好…好！我马上去做！林昭…你一定要小心！”夏沐的声音带着强忍的颤抖和无比的坚定。
结束通话，林昭关闭了手机节省电量。矿洞内烟尘未散，一片死寂，只有身边队员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隔绝的赵海那断续的咳嗽声。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弥漫的粉尘中显得微弱而孤独。
塌方的碎石堵死了出路，却也将他和夏沐的心，在生死危机的电波中，前所未有地紧紧连在了一起。黑暗的矿洞深处，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和自救，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营救
“林队！林队！听到请回答！”耳麦里持续的电流噪音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主坑道B区内，烟尘弥漫，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浓密的粉尘中艰难地切割出几道微弱的光路，映照着塌方后狰狞的景象——巨大的岩块和碎石堆叠成一座小山，完全堵塞了他们来时的路，也隔绝了与押送赵海的队员的联系。
“咳咳…林队，通讯彻底断了。”一名队员捂着口鼻，声音嘶哑。
“我这边也是！”另一名队员拍打着耳麦，徒劳无功。
“省点力气，保存体力，检查装备！”林昭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他快速扫视身边的三名队员，确认无人重伤。“检查氧气存量，关闭不必要的电源，手电轮流使用。”
队员们立刻执行命令，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远处隐约传来赵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林队，这堆石头…”一名队员用手电照着堵死的通道，语气沉重，“靠我们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挖不通。”
林昭走到塌方体前，用手触摸着冰冷的岩石，感受着缝隙间的松动程度，又抬头仔细观察顶壁结构。“塌方点上方岩层可能还不稳定，强行挖掘风险太大。”他冷静分析，“救援队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先确保自身安全，等待救援。”他指向塌方体附近相对坚固的岩壁下方，“把火塘那边的干草和能垫的东西挪过来，在那里建立临时避险点，远离不稳定区域。注意节省体力，轮流警戒。”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赵海窝棚里相对干燥的草垫和一些破布收集起来，在远离塌方体和可能落石的区域铺设了一个简陋的避难点。
矿洞外，指挥车旁。
夏沐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因用力握着手机而关节发白。她刚刚结束与现场指挥员的通话，声音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对，B区主坑道中段，靠近3号岔道口！塌方！林昭和三名队员被困！需要破拆和支护！结构图…结构图我己经发到指挥系统邮箱了！”
“收到！夏女士，请保持冷静，待在安全区域！救援队己经在准备！”指挥员的声音同样凝重急促。
挂断电话，夏沐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救援队的车辆呼啸而至，专业的破拆设备和支护器材被迅速卸下，经验丰富的矿难救援队员戴着安全帽，携带生命探测仪，动作迅捷进入矿洞。
夏沐紧紧盯着洞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想象林昭在里面的情形，那塌方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一遍遍回忆着他最后在电话里沉稳有力的声音：“相信我，我们会出去。”
矿洞内，B区避险点。
队员们轮流警戒，微弱的手电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林昭闭目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保存体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赵海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隔着塌方体和曲折的坑道，隐隐约约地传来，时强时弱。每一次剧烈的咳嗽爆发，都牵动着被困者的神经。
“林队，那老东西…咳成这样，不会死在里面吧？”一名年轻队员忍不住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的死活，是法律的事。”林昭睁开眼，“我们的任务是活着出去，把他交给法律审判。保存体力，不要被无关的声音干扰。”他的声音不高，瞬间安抚了队员的焦躁。
寂静再次降临。只有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赵海永不停歇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回荡。林昭的思绪却飘向了洞外。夏沐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吓坏了。救援队应该到了吧？那张旧矿图能帮上忙吗？他强迫自己将担忧压下，专注眼前：保持体温，节省氧气，等待。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不同于岩石摩擦的“沙沙”声，极其轻微地从塌方体的某个细小缝隙中传来！
林昭瞬间屏住呼吸，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他示意关掉手电，整个避险点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黑暗中，那“沙沙”声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某种坚硬物体在小心翼翼地刮擦岩壁？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林…林队…能…能听…到…吗…？…生…生命…探…探测…有…反应…坚…坚持…我们…在挖…”
是救援队的声音！虽然微弱扭曲，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天籁！
队员们瞬间激动起来，几乎要欢呼出声，被林昭一个严厉的手势死死压住。
林昭迅速凑近那个发出声音的细小缝隙，用尽可能清晰、沉稳的声音回应，确保每一个字都传过去：
“收到！我是林昭！西人生还，状态尚可！位置安全！氧气存量约30%！注意顶板结构！重复，注意顶板结构！”他将最关键的信息快速传递出去。
缝隙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和消化信息，随后，那扭曲但充满力量的声音再次传来：
“…收…收到！坚…坚持！保持…静默…节省…氧气！我们…加速！”
沟通虽然艰难，但希望的曙光己经刺破绝望的黑暗。林昭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他靠着岩壁坐下，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洞外，夏沐的坚守和那张关键的结构图，成了他们黑暗中无形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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