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林队!听到请回答!”耳麦里持续的电流噪音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主坑道B区内,烟尘弥漫,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浓密的粉尘中艰难地切割出几道微弱的光路,映照着塌方后狰狞的景象——巨大的岩块和碎石堆叠成一座小山,完全堵塞了他们来时的路,也隔绝了与押送赵海的队员的联系。
“咳咳…林队,通讯彻底断了。”一名队员捂着口鼻,声音嘶哑。
“我这边也是!”另一名队员拍打着耳麦,徒劳无功。
“省点力气,保存体力,检查装备!”林昭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他快速扫视身边的三名队员,确认无人重伤。“检查氧气存量,关闭不必要的电源,手电轮流使用。”
队员们立刻执行命令,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远处隐约传来赵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林队,这堆石头…”一名队员用手电照着堵死的通道,语气沉重,“靠我们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挖不通。”
林昭走到塌方体前,用手触摸着冰冷的岩石,感受着缝隙间的松动程度,又抬头仔细观察顶壁结构。“塌方点上方岩层可能还不稳定,强行挖掘风险太大。”他冷静分析,“救援队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先确保自身安全,等待救援。”他指向塌方体附近相对坚固的岩壁下方,“把火塘那边的干草和能垫的东西挪过来,在那里建立临时避险点,远离不稳定区域。注意节省体力,轮流警戒。”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赵海窝棚里相对干燥的草垫和一些破布收集起来,在远离塌方体和可能落石的区域铺设了一个简陋的避难点。
矿洞外,指挥车旁。
夏沐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因用力握着手机而关节发白。她刚刚结束与现场指挥员的通话,声音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对,B区主坑道中段,靠近3号岔道口!塌方!林昭和三名队员被困!需要破拆和支护!结构图…结构图我己经发到指挥系统邮箱了!”
“收到!夏女士,请保持冷静,待在安全区域!救援队己经在准备!”指挥员的声音同样凝重急促。
挂断电话,夏沐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救援队的车辆呼啸而至,专业的破拆设备和支护器材被迅速卸下,经验丰富的矿难救援队员戴着安全帽,携带生命探测仪,动作迅捷进入矿洞。
夏沐紧紧盯着洞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想象林昭在里面的情形,那塌方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一遍遍回忆着他最后在电话里沉稳有力的声音:“相信我,我们会出去。”
矿洞内,B区避险点。
队员们轮流警戒,微弱的手电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林昭闭目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保存体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赵海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隔着塌方体和曲折的坑道,隐隐约约地传来,时强时弱。每一次剧烈的咳嗽爆发,都牵动着被困者的神经。
“林队,那老东西…咳成这样,不会死在里面吧?”一名年轻队员忍不住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的死活,是法律的事。”林昭睁开眼,“我们的任务是活着出去,把他交给法律审判。保存体力,不要被无关的声音干扰。”他的声音不高,瞬间安抚了队员的焦躁。
寂静再次降临。只有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赵海永不停歇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回荡。林昭的思绪却飘向了洞外。夏沐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吓坏了。救援队应该到了吧?那张旧矿图能帮上忙吗?他强迫自己将担忧压下,专注眼前:保持体温,节省氧气,等待。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不同于岩石摩擦的“沙沙”声,极其轻微地从塌方体的某个细小缝隙中传来!
林昭瞬间屏住呼吸,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他示意关掉手电,整个避险点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黑暗中,那“沙沙”声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某种坚硬物体在小心翼翼地刮擦岩壁?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林…林队…能…能听…到…吗…?…生…生命…探…探测…有…反应…坚…坚持…我们…在挖…”
是救援队的声音!虽然微弱扭曲,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天籁!
队员们瞬间激动起来,几乎要欢呼出声,被林昭一个严厉的手势死死压住。
林昭迅速凑近那个发出声音的细小缝隙,用尽可能清晰、沉稳的声音回应,确保每一个字都传过去:
“收到!我是林昭!西人生还,状态尚可!位置安全!氧气存量约30%!注意顶板结构!重复,注意顶板结构!”他将最关键的信息快速传递出去。
缝隙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和消化信息,随后,那扭曲但充满力量的声音再次传来:
“…收…收到!坚…坚持!保持…静默…节省…氧气!我们…加速!”
沟通虽然艰难,但希望的曙光己经刺破绝望的黑暗。林昭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他靠着岩壁坐下,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洞外,夏沐的坚守和那张关键的结构图,成了他们黑暗中无形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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