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的脸色也很难看：“不可能吧？重案组的人都是过命的交情……”
“没什么不可能。”白方泽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秦立伟能在海关潜伏二十年，能买通汪明政，在我们身边安插个人，不算难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落在萧遥身上，“你刚才说，秦立伟审你的时候，提到了医院？”
萧遥点头：“老钟表匠说……说有人去医院‘照顾’你。”
“这就对了。”白方泽的眼神锐利如刀，“医院那边肯定有他们的人，我偷偷出院的消息，就是从那传出去的。他们知道我来了，自然能猜到姜队会配合行动，所以提前撤了。”
姜淮的脸色更沉了：“我马上去查医院的监控，还有我们内部的通讯记录！”
“不用查通讯记录。”萧遥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虚弱，却异常清晰，“你说行动是半小时前敲定的，而秦立伟至少提前一小时就开始撤离了——他们收到的消息，比我们的行动命令还早。”
他顿了顿，胃里又是一阵抽痛，但还是咬着牙说下去：“只有一种可能，给他们报信的人，不仅知道你的计划，还能预判你的行动。这个人……很了解我们的行事风格。”
白方泽的眼神沉了下去。萧遥说得没错，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熟悉他们的人。他想起刚才冲进工厂时，特警的路线似乎被对方提前预判了，几次遭遇战都打得异常被动，现在想来，恐怕不是巧合。
“先回局里。”白方泽当机立断，抱着萧遥往警车走，“医院那边让沈晴去查，她在特侦队时学过反侦察，不容易打草惊蛇。赵霆和乔文梳理近三个月所有接触过秦立伟的人，尤其是我们内部的。”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萧遥，见他疼得脸色发白，语气放缓了些：“你先去医院把胃病和这一身的伤处理了，剩下的事不用操心。”
萧遥摇摇头，攥紧了他的衣角：“我没事……那个老钟表匠，左耳后有颗红痣，和1996年走私案的通缉犯特征一致。秦立伟能带着他一起跑，说明这人对他很重要，或许是当年的关键人物。”
“我记住了。”白方泽应着，己经把他放进了警车后座。特警队员递来条毯子，他细心地盖在萧遥身上，又嘱咐护士先给他打止痛针，才关上车门。
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在白方泽带着伤的左臂上，石膏的凉意透过冲锋衣渗进来。他望着工厂深处那片漆黑的仓库区，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秦立伟跑了，内鬼还在暗处，1996年的真相还有最后一块拼图没找到。但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
警车载着萧遥驶离工厂，白方泽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山路尽头，才转身对姜淮说：“把所有监控录像调出来，尤其是我们讨论行动时的走廊监控。内鬼既然敢报信，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姜淮点头，刚要转身，就看到白方泽左臂的石膏又渗出些血，忍不住皱眉：“你真的不回医院？医生说你这情况必须静养。”
“养不住了。”白方泽扯了扯嘴角，露出点自嘲的笑，“秦立伟都打到家门口了，我总不能躺着看他跑。”他拍了拍姜淮的肩膀，“走吧，回去干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警灯的光芒里，身后的工厂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钢架的呜咽声，像在诉说着这场未完待续的较量。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时机。
警车的后座被夜风吹得微凉，萧遥蜷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捂着肚子，额头上的冷汗把额发浸得透湿。压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胃里反复拧转。
“很疼？”
白方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萧遥愣了一下，才勉强掀起眼皮。白方泽不知什么时候坐进了后座，受伤的左臂依旧吊在胸前，石膏上的暗红看得人揪心。他没开灯，只有窗外掠过的警灯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的担忧。
萧遥想点头，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咬着牙发出个模糊的音节。
白方泽没再追问，只是微微倾身，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腹部。掌心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凉意，触到萧遥滚烫的皮肤时，萧遥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别动。”白方泽的声音放得很轻，指尖避开他按压的位置，在周围轻轻打圈按揉，力道很缓，带着种让人安心的耐心，“这样能舒服点。”
他的动作很稳，掌心的温度慢慢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熨帖着痉挛的胃。萧遥起初还有点僵硬，后来渐渐放松下来，任由那只手在腹部移动，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些，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尖锐得让人喘不过气。
车厢里很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萧遥压抑的呼吸声。白方泽专注地按揉着，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凌厉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萧遥看着他紧抿的嘴角，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显然，维持这个姿势对他的伤臂负担不小。
“白队，你别……”萧遥想说“别累着”，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打断，疼得他往白方泽身边缩了缩，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方泽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他疼得发白的脸，按揉的力道放得更轻了些：“忍一忍，快到医院了。”他腾出手指，轻轻擦去萧遥额角的冷汗，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刚才在工厂，你很勇敢。”
萧遥愣住了。
他以为白方泽会责备他冲动，责备他被秦立伟牵着走，甚至责备他没能保护好证据。可他说的是“勇敢”。
“我……”萧遥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我差点害死赵霆和沈晴，还让秦立伟跑了……”
“秦立伟跑了，不是你的错。”白方泽打断他，眼神很认真，“内鬼在暗，他早有准备，换了谁都会中招。你能在那种时候保持清醒，还记住了老钟表匠的特征，己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手指继续在萧遥腹部打圈，声音平稳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重案组的人，从来不是靠‘不犯错’立足的。我们都会有疏漏，会有害怕的时候，但只要没放弃，就不算输。”
萧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在集装箱里，自己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正是白方泽的突然出现，像道光照亮了黑暗。而现在，这个人又在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他“没放弃就不算输”。
胃里的绞痛渐渐平息下去，萧遥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却还是没力气移开，就那样靠着白方泽的胳膊，呼吸渐渐平稳。
“白队，”他低声问，声音还有点哑，“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待在重案组吗？”
白方泽按揉的动作停了一下，低头看他，眼神在昏暗里格外清晰：“你觉得呢？”
萧遥没说话。
“我带你查案，不是因为你是萧远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你见过凶手。”白方泽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因为你够敏锐，够坚韧，更因为你心里那股不肯放弃的劲——这才是重案组最需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秦立伟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的软肋，恰恰是你的铠甲。你记得父母的样子，记得他们的冤屈，才会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查下去。”
萧遥的眼眶突然有点热。这些话，像温水一样淌过心里最酸涩的地方，把秦立伟留下的那些恶意揣测冲刷得干干净净。
原来他都懂。
懂他的挣扎，懂他的恐惧，更懂他那份藏在脆弱底下的执拗。
警车慢慢驶入医院停车场，白方泽收回手，扶着萧遥坐首身体。萧遥这才发现，他的左臂石膏又红了一片，显然是刚才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
“你的胳膊……”
“没事。”白方泽不在意地笑了笑，用没受伤的手推开车门，“走吧，我送你进去。”
他下车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萧遥出来，动作依旧稳当。萧遥靠在他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支撑，心里突然一片踏实。
也许秦立伟说的对，他确实没走出那个衣柜，确实还带着十八年前的伤疤。但那又怎样？
伤疤会疼，却也会成为勋章。
就像此刻扶着他的这个人，带着一身伤，却依旧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白队，”萧遥抬头看他，夜色里，白方泽的眼神亮得像星，“等我好了，我们一起把内鬼揪出来。”
白方泽低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带着惯有的笃定：“好。”
两人相扶着走进医院的灯光里，身后的警灯依旧在闪烁，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而远处的黑暗里，无论藏着多少阴谋和诡计，他们都知道，只要还在一起，就总有办法走下去。
猫猫猫鱼鱼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VD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