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落在一张张沉默的脸上。向老离世的消息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姜淮的失联更让空气里多了层化不开的凝重。王晓虎攥着情报文件夹的指节泛白，沈晴靠在墙角，狙击枪般锐利的眼神此刻也蒙着层阴霾，连平时最活跃的蒋瑞，都只是低头擦拭着物证放大镜，一言不发。
白方泽走到办公室中央的小黑板前，拿起白色粉笔，指尖在黑板上顿了两秒，才用力写下“2005-2007 关联命案”几个大字。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从现在起，所有线索归零，重新梳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左手的固定护具蹭过黑板边缘，留下道浅白的痕迹，“先把七起案子的核心信息列出来，找共性，找遗漏的细节。”
粉笔在黑板上快速移动，一个个案件编号和名字渐渐清晰：
- 1604（2005.1.13）：受害人李斌、姜雨婷，幸存子李默（11岁），案发后随舅舅赴加拿大，失联
- 1816（2005.5.29）：受害人张强、林梦，幸存女张萌萌（9岁），现居柳溪村任教，未接触即遇害
- 1014（2005.10.28）：受害人王福刚、王潇，幸存子王磊（7岁），被收养改名，现居邻市精神病院（创伤后应激障碍）
- 1819（2006.3.18）：受害人赵瑞博、杨静，幸存子赵阳（10岁），随养父母赴南方，失联
- 1008（2006.9.23）：受害人孙勇、郑敏，幸存女孙晓晓（5岁），福利院长大，三年前溺水身亡（意外）
- 1806（2007.2.21）：受害人向天奇（41岁）、宋雨菲（39岁），幸存女向雨晴，两年前抑郁症自杀
- 1013（2007.6.13）：受害人萧远、林素梅，幸存子萧遥（10岁）
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时，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萧遥看着黑板上父母的名字，指尖微微颤抖——过去他总刻意回避这段记忆，可此刻看着这串整齐的案件列表，才惊觉自己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还有那么多孩子，和他一样在那场罪恶里失去了家。
“所有人都发现了吧？”白方泽放下粉笔，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七起案子，跨度两年半，受害人都是夫妻，且都有一个幸存的孩子，年龄集中在5-11岁。”
陈昀推了推眼镜，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我重新核对过尸检报告，所有受害人的死因都是钝器击伤后脑，凶器推测为同一类重型工具，且现场都有‘入室抢劫’的伪装痕迹——抽屉被翻乱，却没有贵重物品丢失。”
“不是抢劫，是灭口。”乔文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调出当年的现场照片，“而且所有案发地，都在1996年‘永安号’停靠过的码头周边五公里范围内！”
这句话像道惊雷，让所有人瞬间抬头。王晓虎猛地翻开情报本：“我查过受害人的职业！李斌是码头搬运工，张强是货运司机，王福刚开了家靠近码头的小卖部……他们都和当年的码头有首接关联！”
萧遥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里闪过向老家照片里的“永安号”，闪过张建军笔记本里的“特殊设备”——这些受害人，会不会都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才被秦立伟和汪明政灭口？
“还有幸存的孩子。”沈晴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冷意，“张萌萌刚要被我们接触就遇害，孙晓晓‘意外’溺水，向雨晴抑郁症自杀，王磊精神失常……这些‘幸存者’，要么失联，要么出事，像是有人在刻意清理他们！”
蒋瑞放下放大镜，脸色凝重：“我重新检查了向天奇案的物证，在他当年穿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点细微的金属碎屑，成分和之前找到的弹片一致。向天奇当年，肯定接触过那批炮弹！”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开始往一处聚拢。白方泽走到黑板前，用红粉笔在每个案件编号旁画了个圈，又在“永安号”“码头”“炮弹”几个词之间画了条首线：“现在脉络很清晰了——1996年秦立伟通过‘永安号’走私炮弹，被这些受害人撞见；2005-2007年，他和汪明政开始灭口，却故意留下孩子，一是为了伪装成抢劫案，二是为了日后控制这些孩子，防止他们长大后翻案。”
“可李默……”萧遥突然想起档案室里的李默，心脏一沉，“1604案的幸存子也叫李默，和之前被我们抓的李默年龄、经历都对得上！他当年被舅舅带去加拿大，怎么会回来当警察，还帮汪明政做事？”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意识到，李默不是简单的“被胁迫”，他很可能早就和汪明政、秦立伟站在了一起——一个潜伏在重案组里的内鬼，从一开始就在监视他们的调查。
“乔文，立刻查李默的出入境记录，还有他舅舅的身份！”白方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王晓虎，去邻市精神病院，接触王磊，务必问出当年他看到的事！沈晴，你去柳溪村，重新勘查张萌萌的遇害现场，找有没有被遗漏的痕迹！”
“是！”众人齐声应道，之前的压抑被一股强烈的决心取代——向老的死、姜淮的失踪、那么多受害者的冤屈，都不能白白被掩盖。
白方泽最后看了眼黑板上的案件列表，目光落在“萧远、林素梅”的名字上，又转向萧遥，语气缓和了些：“你跟我去趟1996年的码头旧址，我们去找找当年的老居民，说不定能问到‘永安号’的更多细节。”
萧遥点点头，心里的悲伤渐渐转化为力量。他看着办公室里忙碌起来的身影——乔文敲击键盘的声音、王晓虎收拾情报本的动静、沈晴检查装备的动作，突然觉得不再孤单。
他们或许走了很多弯路，或许遇到了很多陷阱，但只要所有人还在一起，只要还没放弃，就一定能撕开黑暗，找到真相。
走出办公楼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白方泽和萧遥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
“放心，我们会找到姜队，也会把所有凶手绳之以法。”白方泽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暖意。
萧遥侧头看他，逆光里，白方泽的侧脸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些坚定的温柔。他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
两人的脚步没有停顿，朝着码头的方向赶去。前路或许依旧艰难，但他们知道，身后有整个重案组的支撑，有那些逝去的人期盼的目光，他们必须走下去，也一定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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