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楼下的路灯亮得刺眼,沈晴带着林晓妍刚走到停车场入口,就看见顾晨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抽烟。他穿着件灰色夹克,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手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沈晴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把林晓妍护在身后。她的手还搭在行李箱拉杆上,指尖微微用力——刚才在花坊的惊魂一幕还没过去,任何陌生的动静都让她绷紧了神经。
顾晨看见她们,掐灭烟迎上来,脸上带着点疲惫的笑意:“你们白sir让我在这儿等着,上去吧,电梯首达。”他的目光扫过林晓妍,又落在沈晴护着人的动作上,眼神里多了点了然,“人没事就好,我刚让技术队把楼道都查了一遍,安全。”
沈晴没立刻动,只是盯着他:“白sir怎么说?”
“在楼上等着呢,萧遥和王晓虎也在。”顾晨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语气放得更温和,“放心,我刚从局里过来,一路没被跟。”他指了指轿车后座,“箱子重不重?我帮你拎上去。”
林晓妍从沈晴身后探出半张脸,看了看顾晨,又飞快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沈晴的衣角。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上轻轻磕了一下,像是在呼应她的紧张。
沈晴摇摇头:“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她侧过身,护着林晓妍往电梯口走,经过顾晨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活口审得怎么样?”
“刚送走,交给京市的同事临时看押,白队说等你这边安顿好再提审。”顾晨跟在她们身后,声音压得很低,“那家伙嘴硬得很,只说是‘受人所托’,没提具体是谁。”
电梯门“叮”地打开,沈晴推着林晓妍先进去,自己挡在门口,首到顾晨也进来按下楼层键,才松了半口气。电梯上升时的失重感里,林晓妍突然攥紧了沈晴的手,掌心全是汗。
沈晴回握住她,轻轻捏了捏——这个动作让林晓妍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些。行李箱安静地立在角落,像个沉默的证人,等着在楼上那间屋子里,揭开所有被掩盖的真相。
电梯门刚滑开,沈晴就先一步跨出去,左右扫了眼空荡荡的楼道,才侧身让林晓妍出来。到了房间门口,她推开门让林晓妍先进去,自己反手带上门,转身就对上顾晨的视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我们白sir说过,你们的人不可信。”
顾晨刚走到门口,闻言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又放回去,轻笑一声:“白方泽还是这脾气,防谁都跟防贼似的。”他往旁边让了让,靠在墙上,指尖在夹克口袋里轻轻敲着,“放心吧,沈警官。”
楼道的声控灯暗下去,他抬手拍了拍,灯光重新亮起,照亮他眼底的疲惫:“我和白方泽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当年一起从部队转业,他去了永安,我留在了京市。这案子捂得有多严实,我比谁都清楚——两年前就被彻底封锁了,卷宗锁在总局的保密柜里,连编号都抹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但我可以拍胸脯说,到目前为止,我没包庇过这个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否则也不会半夜给你们递消息,更不会在这儿等你们。”
沈晴盯着他看了几秒,这人说话时眼神没飘,手指也没下意识蜷缩——不像撒谎。她往门口挪了半步,挡住屋里的视线,声音压得更低:“花坊那个活口,你让人看紧点。还有,别让无关人等靠近这层楼。”
“放心。”顾晨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串钥匙扔给她,“这是楼梯间的备用钥匙,万一电梯有动静,从消防通道走。我在楼下盯着,有事随时叫我。”
沈晴接住钥匙,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没再说什么,转身推开门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把楼道的灯光和顾晨的身影都关在了外面。
屋里,萧遥和王晓虎正围着林晓妍,看见沈晴进来,都站了起来。林晓妍坐在沙发上,手还紧紧抓着行李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晴走过去,把钥匙放在桌上,看着林晓妍的眼睛:“现在安全了,说吧。”
萧遥正举着手机和白方泽视频,屏幕里的白方泽还在仓库,背景里能看见晃动的光柱和堆积的塑料桶。他听见门口的动静,顺手把手机摄像头转了一圈,扫过沙发上的林晓妍、刚进门的沈晴,最后落在王晓虎手里那杯没喝完的茶水。
“人都到齐了,”萧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林晓妍刚到,沈晴把她安全送过来了。”
屏幕里的白方泽眉头松了些,目光却在画面里逡巡片刻,突然开口:“顾晨呢?”他的视线定格在门口,“沈晴,你该不会把人关在外面了吧?”
沈晴刚在林晓妍身边坐下,闻言抬眼看向屏幕,撇了撇嘴:“白sir您可太了解我了。”她往门口努了努嘴,“在楼道守着呢,我让他别进来,免得林晓妍不自在。”
“让他进来。”白方泽的语气不容置疑,光柱在他脸上晃了晃,“顾晨信得过,而且有些事,他比我们清楚。”
沈晴挑眉,没反驳,起身拉开门。楼道里的顾晨正靠在墙上看手机,听见动静抬头:“搞定了?”
“白sir让你进来。”
顾晨走进屋,萧遥把手机往茶几中间一放,屏幕里的白方泽正好看见他,点了点头:“把你知道的跟他们说说,尤其是林河那层关系。”
顾晨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林晓妍紧绷的脸,才缓缓开口:“林风不是普通画廊老板,他是京市财政部林河的小儿子,而林河的岳父,是前市局一把手郑老……当年方妮和孟悦的案子,就是被郑老压下去的。”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林晓妍的脸色“唰”地白了,抓着行李箱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王晓虎低骂一声:“难怪京市警方那么敷衍,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屏幕里的白方泽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晓妍,”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箱子里是什么?方妮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晓妍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行李箱锁扣上犹豫了几秒,终于低下头,慢慢转动了密码锁。“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半旧的箱子上,像在等待一个藏了五年的答案,终于要被揭开。
林晓妍的指尖在日记本封面上了很久,才慢慢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深棕色的封皮己经磨得发亮,边角卷着毛边,像是被翻看过无数次。箱子底层还码着几个玻璃小瓶,透明的液体里泡着几缕头发,标签上用铅笔写着模糊的日期,看得人心里发紧。
她把日记本抱在怀里,指尖微微颤抖,目光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被岁月浸泡过的沙哑:“七年前,我、方妮、孟悦在京美同一个宿舍。那时候我们的导师还不是周明远,每天一起上课、泡画室,攒钱买打折的颜料,一切都正常得很。”
“第二年,周明远调来当我们的导师。也就是那时候,孟悦交了个男朋友,叫周平——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周明远的儿子。”林晓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苦涩的回忆,“孟悦家里条件不好,总说想在京市扎根。她以为周平是富二代,能帮她站稳脚跟,把省吃俭用攒的钱全给了他,可那些钱对周平来说,根本不够。”
她拿起一个装着深棕色头发的小瓶,标签上写着“孟悦”:“我们后来才发现,周平是个瘾君子。钱花光了,他就逼着孟悦也注射毒品,把她牢牢拴在身边。学校里说孟悦是退学了,其实……她是被周平关起来了,就在周明远画室的阁楼里。”
萧遥的呼吸顿了顿,想起林晓妍藏在柜台下的绒布,突然明白了什么。
“吸毒太费钱了。”林晓妍的声音开始发颤,“周明远为了供周平,开始疯狂卖画。可他的画在正规画廊卖不上价,后来就接触到了ART——那个专做猎奇画的组织。最开始他临摹别人的画,让林风帮忙卖,林风是ART的中间人,给的价格很高。”
她低头看着日记本,指尖划过某一页:“但临摹赚不了多久,他们就动了歪心思,开始画那种‘拼贴画’。最开始用的是流浪猫狗的骨头和皮毛,林风说这种‘真实’的作品更受欢迎。可后来……连猫狗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了。”
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王晓虎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林晓妍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最先被做成画的,就是孟悦。那幅《折翼的少女》,画里的翅膀是用她的锁骨打磨的,头发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周明远画完那幅画,周平就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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