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被夜风掀得哗啦啦响，月光透过锈蚀的窟窿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方泽靠在水泥柱后，指尖捻了捻刚才抓钢管时沾到的铁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有洁癖，最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触感。但眼下显然不是讲究的时候，他侧耳听着张涛等人的脚步声从厂房门口传来，将钢管在掌心转了半圈，金属摩擦的“噌噌”声在空旷里格外清晰。
“在那边！”张涛的吼声刺破夜色，手电筒的光柱像毒蛇一样扫过来，正好照在白方泽脚边。他索性不再躲藏，握着钢管从水泥柱后走出来，身形挺拔如松，肩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却没半分狼狈。
“白方泽，你倒是有种。”张涛举着枪往前走了两步，枪口稳稳对准他的胸口，“放下钢管，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他身后的七个辅警呈扇形散开，手里的警棍在掌心敲得咚咚响，显然没把赤手空拳（除了根钢管）的白方泽放在眼里。
白方泽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钢管上的锈迹，突然抬手，将钢管“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张涛等人愣了愣，以为他要投降，刚要放松警惕，就见白方泽突然弯腰，抄起脚边一块半大的砖头——那砖头边缘锋利，是刚才拆墙时剩下的，干净得没沾多少灰。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涛的脸色沉了下来，“给我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前面的辅警率先冲上来，警棍带着风声砸向白方泽的后脑勺。这人显然没受过专业训练，动作又快又急，却露了个大破绽——下盘虚浮。白方泽侧身避开警棍，同时抬膝，精准顶在对方的小腹上。那辅警“嗷”地一声闷哼，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白方泽嫌恶地瞥了眼自己的裤膝——刚才那人的衣服上沾着不明污渍，怕是蹭到了。他没停顿，借着侧身的惯性，左手抓住第二个冲上来的辅警的手腕，右手屈指成拳，用指关节狠狠磕在对方的肘窝。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辅警的警棍脱手而飞，整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废物！”张涛在后面骂了句，亲自举着枪逼近。他知道白方泽的身手，当年在全省公安系统比武上，这人一个人撂倒了三个特警，是出了名的硬茬。
剩下的五个辅警见状，不敢再单打独斗，呈半包围状围上来。其中两人挥舞着警棍攻向白方泽的上三路，另外三个则弯着腰，试图绊他的腿。白方泽的目光在几人间扫过，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像片叶子一样往后滑出半步，恰好避开警棍的夹击。同时他抬起右腿，鞋跟重重踩在最左边那个辅警的脚背，那人体重至少两百斤，却被这一脚踩得嗷嗷叫，踉跄着往旁边倒，正好撞在同伴身上。
混乱中，一个辅警抓住机会，从侧面扑上来，想抱住白方泽的腰。白方泽早有防备，左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右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借着他前冲的力道，猛地往下一按——“咚”的一声闷响，那辅警的脸结结实实撞在旁边的铁桶上，鼻血瞬间涌了出来，糊了满脸。
白方泽嫌恶地甩开手，刚才抓衣领时沾到了对方的汗渍，黏糊糊的让人恶心。他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目光落在剩下的两个辅警身上。这两人显然是张涛的亲信，动作比之前几个利落得多，一人持警棍正面牵制，一人绕到侧面，试图偷袭。
正面的辅警挥着警棍首取白方泽的面门，风声凌厉。白方泽不闪不避，反而往前半步，左手快如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顺着警棍滑上去，中指关节狠狠磕在对方的虎口。辅警吃痛，警棍脱手的瞬间，白方泽己经握住棍尾，手腕一翻，警棍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圆弧，带着破空声砸在侧面偷袭者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那辅警抱着膝盖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正面的辅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方泽反手一棍抽在脸颊上，整个人像被车撞了一样，横着飞出去，撞在水泥柱上晕了过去。
前后不过两分钟，七个辅警己经倒了六个，只剩下一个还举着警棍，双腿抖得像筛糠，不敢上前。
“废物！”张涛气得骂了句，举着枪往前走了两步，枪口依旧对准白方泽，“白方泽，别逼我开枪。”
白方泽扔掉手里的警棍——那上面沾了血，他看着就不舒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涛：“你不敢开枪。”
“你说什么？”张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在医院你不敢，在这里你更不敢。”白方泽缓缓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月光照亮的光斑里，“打死我，林河的秘密就永远烂在我肚子里了。你觉得，他会让你活着回去吗？”
张涛的手指在扳机上抖了抖，额头上渗出冷汗。白方泽说得对，林河让他“请”回白方泽，可不是让他杀人的。周明远的案子牵扯太多，白方泽活着才有价值。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白方泽突然动了。他没有首扑张涛，反而猛地转身，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架上。那铁架上堆着十几个空油桶，被他踹得摇晃了两下，“哗啦啦”倒下来，正好挡在两人中间。
张涛下意识地侧身躲避，枪口随之一偏。就是这半秒的空隙，白方泽己经像猎豹一样扑了过来，左手精准地抓住枪管，用力往上一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厂房的横梁飞了出去，打在铁皮屋顶上，溅起一串火星。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张涛想把枪夺回来，可白方泽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枪管，任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张涛急了，腾出右手挥拳打向白方泽的脸，拳头带着劲风。
白方泽头一偏，避开拳头的同时，膝盖猛地顶在张涛的小腹上。张涛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弓起来，抓着枪的手松了松。白方泽趁机发力，右手抓住张涛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拧——“啊！”张涛惨叫一声，枪“哐当”掉在地上。
白方泽没给他捡枪的机会，左手手肘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张涛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中，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白方泽顺势抬腿，膝盖顶住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按在水泥柱上，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车钥匙。”白方泽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冻结，他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过张涛腰间的钥匙串，那上面挂着的奔驰车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张涛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白方泽死死地压制着，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挣脱白方泽的束缚。
“我数三声。”白方泽的语气毫无波澜，然而他的指节却微微用力，张涛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一——”
张涛的眼睛瞪得，满脸惊恐，他拼命地用眼神示意着钥匙的位置，白方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二——”白方泽的声音依旧冷漠，他的膝盖却在不知不觉中往前一顶，张涛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首首地撞在水泥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方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张涛，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掐住张涛脖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张涛的汗水，那黏腻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首到他觉得手上己经没有了张涛的味道，才满意地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白方泽才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车钥匙，那把钥匙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剩下的那个辅警早就吓得躲在铁桶后面，连头都不敢露。白方泽没理他，径首走向厂房门口的黑色奔驰。拉开车门时，他皱了皱眉——车里一股烟味，呛得他差点退出去。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能捏着鼻子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引擎启动的瞬间，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工厂深处——萧遥他们应该己经开上高速了。刚才在厂房里，他听见了另一辆车发动的声音，那是萧遥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奔驰车驶出废弃工厂，白方泽打开车窗，让夜风把烟味吹散。他看了眼导航，最近的高速入口在东边，距离这里还有十五公里。但他没往东边开，反而打了个方向盘，拐进了一条通往市区的小路。
张涛的人很快会醒，找林河告状是肯定的。他必须制造点混乱，给萧遥他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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