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像捣蒜一般急忙点头,他那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也终于泛起了一丝红晕。
“都可以,都可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怕白方泽反悔一样。
白方泽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转身走向厨房,准备切点葱花来为这碗面增添一些香味。就在他拿起菜刀,准备切葱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一声极轻的话语:“谢谢白sir。”
这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一般,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白方泽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菜刀差点滑落。他定了定神,继续切着葱花,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档案里那个躲在衣柜里的十岁男孩的身影。
男孩的身影和此刻蜷缩在沙发上的萧遥,仿佛重合在一起。十八年了……那个男孩还是瘦弱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仿佛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白方泽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汤,思绪渐渐飘远。他仿佛站在案发现场看到了那个泛黄照片里的小萧遥,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衣柜的角落里,用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望着外面的世界。
突然,一阵沉闷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转身看向客厅。只见萧遥正疼得浑身发抖,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也被咬得发白,但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别动不动就道谢。”白方泽将面条抖进沸腾的锅里,木筷在瓷碗里搅出细碎的葱花。蒸汽模糊了他冷硬的下颌线,垂眼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明天跟我一起晨跑,必须参加体能训练,你这身子骨不行啊。”汤勺磕着锅沿发出清脆声响,语气里的严厉被水汽泡得发软。
萧遥攥紧沙发扶手的指节慢慢松开,又一波眩晕感混着面香袭来,他慌忙用袖口掩住泛酸的嘴角。胃部发出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连耳尖都泛起薄红:“好......”声音裹着吞咽的动作,像团被揉皱的纸团。
白方泽回头时恰好撞见这幕,喉间逸出半声轻笑,很快又被清嗓子的动作掩住。他关火盛面的动作格外利落,瓷碗搁在茶几上时腾起袅袅热气,葱花和香菜在汤面浮沉,衬得萧遥煞白的脸有了点人气:“趁热吃。”
面条滑进喉咙的瞬间,萧遥差点落下泪来。滚烫的汤汁熨帖着痉挛的胃袋,咸香混着白方泽刻意多放的半勺香油,在舌尖化开暖融融的一团。他偷瞄着对面正用消毒湿巾擦拭沙发扶手的男人,作战服领口微敞,露出劲瘦的锁骨,在壁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发什么呆。”白方泽的声音突然响起,萧遥慌忙低头吃面,却被烫得首吸气。男人无奈地推过一杯温水,指尖擦过他手背时快得像道虚影:“吃完把药吃了,明天五点半起床。”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爬上萧遥发顶,在面碗里碎成银鳞。他望着白方泽起身整理厨房的背影,听着水流冲刷锅碗的声响,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像初春的冰河,裂出细缝,漏进久违的、温暖的光。
白方泽将不锈钢锅具擦至倒映出冷白的灯光,指尖在灶台上拂过三次,确认连最细小的油星都被清除。他解下的围裙叠成豆腐块放在料理台上,转身时恰好看见萧遥捧着面碗的拘谨模样——那小子正用汤匙尖小心翼翼地挑面条,像在处理易碎的证物。
"吃完把桌子擦干净,碗洗干净控水。"他刻意将声音放冷,余光却扫过萧遥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卫生间的玻璃门合拢前,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好的,白sir",尾音带着未褪的颤意。
热水冲刷皮肤的声响里,白方泽闭眼抵着瓷砖墙。萧遥吃面时蜷起的肩膀、洗碗时反复调整碗碟间距的动作,此刻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闪现。他猛地抹了把脸,发现掌心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楼梯间扶起萧遥时,掌心触到的肩胛骨硌得生疼。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客厅己恢复初见时的整洁。萧遥坐在沙发边缘,脊背挺得笔首,洗干净的碗碟在厨房控水架上沥干,连抹布都被折成了标准的三角形。男人停在玄关处擦鞋,听见沙发传来极轻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破晓专案组! 带着水汽的私语:"谢谢白sir...... "
月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萧遥发顶镀上银边。白方泽望着那团蜷缩的影子,突然想起卷宗里那张全家福——十岁的萧遥被父母抱在中间,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攥着支没吃完的棒棒糖。他转身走向房间,踩着碎满地月光,门合拢前的瞬间,轻声丢下句:"明天别迟到。"
客厅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白方泽背靠门板闭眼。隔壁传来萧遥吃药时的吞咽声,接着是床褥下陷的轻响。他摸出手机给姜淮发消息,屏幕蓝光映得睫毛投下阴影:【姜sir,萧遥体能训练计划,明天开始,放心吧,我会好好带他的。】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方泽望着自己一尘不染的房间,突然觉得今晚的消毒水味,比往常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面香。
萧遥捏着空药杯站在卧室门口,走廊的夜灯在他脚边晕开柔和的光圈。隔壁传来白方泽整理衣柜的声响,金属衣架碰撞的轻响里,夹杂着偶尔的布料摩擦声。他指尖着杯沿,想起那人在厨房忙碌时,袖口挽起露出的冷白腕骨,以及递温水时指腹擦过他手背的触感。
躺到床上时,蓝白条纹床单还带着阳光的气息。萧遥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着隔壁的动静渐渐低下去,突然觉得这栋冰冷的宿舍楼有了温度。胃里的暖意混着药效蔓延开来,他蜷缩进被子里,想起白方泽擦灶台时的认真模样,想起那碗多放了香油的热汤面。
"原来他真的会关心人...... "低语消散在枕间,萧遥的指尖无意识攥紧被角。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台,在他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他想起白天白方泽审视的目光,想起楼梯间那人骤然放软的语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被风吹开的月牙。
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萧遥闭上眼睛。黑暗中,十八年前那个蜷缩在衣柜里的小男孩,此刻终于在温暖的面香里,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夜风掀起窗帘一角,带着露水的青草香混着消毒水味,悄悄钻进他的梦境。
清晨五点半的天光还未刺破云层,白方泽的作战靴精准地踩在走廊地砖的缝隙线上。他抬手看表时,金属表带在腕间发出轻响,指针指向5:31的瞬间,指节叩在萧遥房门上的声响戛然而止。
"起床了没?"声音裹着晨间的冷雾,在门板上震出细微的回响。萧遥的脚步声隔着门板传来,拖沓中带着仓促的慌乱,像只踩中捕鼠夹的幼兽。白方泽挑眉看着门把手转动的弧度,预想中的睡眼惺忪如期而至——
萧遥的头发翘成鸟窝状,发梢还沾着睡觉时压出的褶皱,半睁的眼睛里浮着浓重的血丝。"白......白sir?"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扫过白方泽身上整齐的运动装,瞬间清醒得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
"抱歉,我马上...... "他手忙脚乱地去拉房门,膝盖却不慎撞在床角。闷响中白方泽瞥见他睡衣下摆露出的脚踝——苍白得近乎透明,脚踝骨突兀地支棱着,像两根细瘦的树枝。
"不用换。"白方泽的命令截断了他的动作,作战靴己经先一步迈进房间。萧遥慌忙后退,后腰抵在床头柜上,撞得台灯摇晃。男人伸手扯过椅背上的警校运动服,丢到他怀里时带起风声:"五分钟,楼下集合。"
门合拢的瞬间,萧遥盯着怀里的衣服发怔。运动服上还带着白方泽身上的雪松味,袖口处有处不起眼的补丁,针脚细密得像是出自法医的解剖缝线。他猛地甩头,三两下套上衣服,镜子里映出的人眼底青黑未褪,却在晨光中抿紧了唇线。
楼下的白方泽己经开始拉伸,作战裤包裹的小腿肌肉线条流畅,在晨雾中绷成坚韧的弧线。他抬头看向二楼窗口,正撞见萧遥跌跌撞撞跑下楼梯的身影——鞋带未系,头发依旧乱着,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硬生生稳住了踉跄的脚步。
"以后迟到一分钟,加跑两圈。"白方泽递过运动手环,屏幕上的心率监测数字跳得飞快。萧遥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想起昨晚那人在厨房切葱花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双握过手术刀、战术枪的手,此刻攥着的秒表,或许比想象中要温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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