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翻页声、敲击键盘声、偶尔的低语，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个人的神经都像绷紧的弦，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藏着暗号。
那本藏在抽屉里的卷宗，那份记着邮箱密钥的报告，还有仓库里静静躺着的秘密……像一颗颗埋在地下的种子，正等着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乔文偷偷看了眼白方泽，见他正专注地看着报告，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抿着，眼里藏着股势在必得的劲儿。她心里突然踏实了，从口袋里摸出根新的棒棒糖，悄悄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草莓味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像给这紧绷的对峙，添了点无声的底气。
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傍晚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档案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白方泽把最后一本卷宗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
从抽屉里取出的那本无标签卷宗，他和萧遥、赵霆三人轮流翻了三遍，里面记录的全是二十年前的普通盗窃案，连个像样的嫌疑人都没有，更别提和柳溪村案子沾边的线索。
“这哪是藏起来的关键证据，分明是本废账。”赵霆把卷宗扔回纸箱，语气里满是失望，“我翻了旁边几箱199X年的档案，全是些邻里纠纷、小偷小摸，稍微沾点边的凶案记录，要么缺页，要么关键信息被涂黑了。”
萧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里捏着张从卷宗里掉出来的旧照片——是当年的案发现场远景，能看到柳溪村的轮廓，却看不清任何细节。“像是被人刻意筛选过，”他指尖划过照片边缘，“有用的全拿走了，剩下的全是无关紧要的。”
乔文凑过来看了眼照片，咬着棒棒糖含糊道：“汪明政肯定早有准备。他让向阳整理档案，根本就是幌子，说不定早就让人把关键卷宗转移了，就等着我们白费力气。”
蒋瑞蹲在档案柜前，把最后一摞卷宗搬进去，闻言首起身：“我刚才对比了档案室的登记册，1996年下半年的重案记录少了整整三盒，登记册上写着‘霉变销毁’，但销毁日期就在汪明政上任前三天——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白方泽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突然低笑一声：“他越是藏，越说明怕。这些没用的档案，反倒是最有用的证据——至少证明，有人在拼命掩盖十八年前的事。”
萧遥抬头看他，见他眼里并没有沮丧，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别灰心。”白方泽站起身，拍了拍萧遥的肩膀，“档案里的线索没了，还有别的。乔文手里的邮箱，蒋瑞找到的黄铜碎屑，向叔记得的细节……我们手里的拼图，其实一点都没少。”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汪明政盯得紧，今晚不方便行动。明天一早，乔文继续破解邮箱，蒋瑞去查那批‘霉变销毁’的档案去向，赵霆跟着向叔，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多套点当年的事。”
“那你呢？”萧遥问。
“我去会会徐世昌。”白方泽的声音冷了几分，“他当年是副组长，总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
办公室里的低落情绪渐渐散去，每个人眼里都重新燃起了光。那些被筛选过的废档案，没能击垮他们，反而像敲响了警钟——真相就在前方，只是需要绕点弯路。
乔文把棒棒糖棍扔进垃圾桶，拍了拍键盘：“行，今晚我再优化下破解程序，明天保证给你们惊喜。”
蒋瑞也攥了攥拳头：“我就不信查不到那三盒档案的下落，就算被烧成灰，也得找到点灰迹。”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市局大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重案组办公室的灯也亮着，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固执地照着那条通往真相的路。
虽然暂时被迷雾遮挡，但只要这盏灯不灭，就总有看清方向的时刻。
走廊的灯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萧遥快步跟上白方泽的脚步，手里还攥着那本从档案室翻出来的旧相册——里面有张十八年前专案组的合影，徐世昌站在白敬堂身侧，笑得一脸温和。
“白sir，徐世昌被关在哪啊？”萧遥快走两步追上他，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他真的会帮咱们吗？毕竟当时……”
法庭上，作者“猫猫猫鱼鱼鱼”推荐阅读《破晓专案组！》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正是他们俩连夜开车赶往京市，找到关键信息翻供，才让徐世昌的罪证链彻底闭环。那份连夜整理的证词里，藏着太多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细节。
白方泽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底的光在走廊阴影里忽明忽暗：“当然不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徐世昌这种人，一辈子都在算计，当时会被我们找到破绽，不过是他低估了重案组的韧劲儿。现在他被关在看守所的重刑犯区，知道的只会比我们想象中更多，但绝不会轻易开口。”
萧遥捏紧了手里的相册，指尖划过照片上徐世昌的脸：“那我们去做什么？”
“去看他的反应。”白方泽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他以为自己把十八年前的事埋得够深，以为我们手里的证据还不够扳倒背后的人。我要让他知道，我们查到的，比他想的多得多。”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萧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而且，当时是我们一起把他送进去的，现在也该一起去问问，他到底把真正的凶手藏在了哪里。”
萧遥看着他眼里的锐利，心里那点犹豫突然就散了。是啊，从柳溪村的窑厂到市局的档案室，从被篡改的记忆到被监视的电脑，他们一首都在一起。
“走吧。”萧遥把相册塞进包里，快步跟上白方泽，“正好让他看看，当年没被他打垮的人，现在照样能掀了他的老底。”
有些账，总得当面算清楚。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像被拉成模糊的绿线。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声。萧遥望着窗外，心里那个盘桓了许久的疑问像根水草，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
“白sir，”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白方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我父母的案子是十八年前，按时间算，最早的案发时间也该是2005年左右，可我们在档案室看到的销毁记录，是从1996年就开始了……这中间差了快十年，为什么？”
白方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顿，车子轻微地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首没找到合理的解释，此刻被萧遥点破，那点违和感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你说得对。”他沉声开口，视线扫过仪表盘上的时间，“十八年前的案子，就算往前追溯关联线索，最多查到二十年前，也就是2004年前后。1996年……太早了。”
太早了，早得像是在掩盖另一件事。
萧遥皱紧眉头：“难道1996年发生过什么？和后来的案子有关联？”
“不好说。”白方泽的语气沉了下去，“我查过父亲当年的任职记录，他1995年才调任重案组组长，1996年正是他刚站稳脚跟的时候。如果档案销毁从那时候开始，会不会……”
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会不会1996年就埋下了伏笔？会不会白敬堂当年遇到的阻力，根本不是来自十八年前的案子，而是更早的事？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萧遥看着白方泽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这起案子像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他们以为抓住的是主干，顺着摸下去，才发现底下还藏着更深的根须，蔓延向更早的时光。
“徐世昌1996年在做什么？”萧遥追问。
“还是副组长，跟着我父亲做事。”白方泽回忆着档案里的记录，“那时候他刚从基层调上来，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甚至还因为破获一起盗窃团伙立过功。”
“盗窃团伙……”萧遥重复着这几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和后来的案子会有关系吗？”
白方泽没回答，只是踩了脚油门，车子提速往前冲去。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眼神里满是困惑，却又透着股不肯罢休的韧劲。
“到了看守所，或许能从徐世昌嘴里套出点什么。”他低声道，像是在对萧遥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1996年的销毁记录，绝不是巧合。”
萧遥点点头，重新看向窗外。高速路的指示牌一闪而过，京市的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他不知道1996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他隐隐觉得，那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比十八年前的案子更早，也更致命。
车子继续往前驶去，载着两个满腹疑问的人，奔向那个或许藏着答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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