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萧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十八年前在我家行凶的人，就是照片上这个‘先生’。”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穿过走廊，带着几分寒意。每个人都明白，这零散的线索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轮廓——1996年的走私网络，2005年开始的灭门惨案，徐世昌的死，汪明政的步步紧逼，全都是“先生”布下的局，而他们追查的，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案子，是横跨二十多年的罪恶链条。
赵霆把最后一杯速溶咖啡灌进嘴里，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眼底的红血丝。他面前摊着1996年的码头货运清单，手指在“红10”那行字上划了又划，纸页边缘己经被磨得起了毛。
“还是没头绪？”乔文推过来一杯热牛奶，屏幕上的代码滚动得像条没有尽头的河。她刚黑进了当年码头的海关记录，却发现1996年下半年的文件全被加密了，密钥复杂得像团乱麻。
“货运单上的发货人都是空壳公司，查不到源头。”赵霆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那个‘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汪明政和徐世昌都甘心当马前卒，还能在公安系统里埋这么深的线。”
蒋瑞从证物袋里拈起一片仓库爆炸后的金属碎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这片碎片上有特殊的合金成分，不是普通炸弹能有的，像是军用级别的。‘先生’的能量，可能比我们想的还大。”
陈昀和王晓虎趴在战术地图上，用红笔圈出近十年所有和码头有关的悬案——绑架、失踪、走私……密密麻麻的红点像片血色蛛网，却找不到一个能把它们串起来的节点。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王晓虎抬头问，声音有点哑。沈晴每隔一小时会发条消息过来，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白队体温降了点，还没醒。”
“沈晴说汪明政派了个‘特护’过去，被她找借口怼回去了。”萧遥靠在保险箱旁的椅子上，手里攥着那枚白方泽给的哨子，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她守得很紧，暂时出不了岔子。”
他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乔文发的消息：“看技术科监控。”
众人立刻凑到乔文的电脑前，屏幕上正显示着技术科的实时画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翻乔文的工位，手里拿着个微型U盘，动作熟练得不像新手。
“是李秘书的小舅子，在物证科当临时工。”赵霆认出了那人，拳头“咚”地砸在桌上，“汪明政这是急疯了，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
乔文冷笑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早给电脑设了陷阱，他敢插U盘，就等着被反向追踪吧。”屏幕上弹出一个警告框，红色的“入侵失败”西个字格外刺眼。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空调的嗡鸣在响。蒋瑞突然开口：“你们说，‘先生’会不会根本不是本地人？1996年的走私网络那么大，牵扯到军火和人口，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
“有可能。”萧遥想起账本里的记录，有几笔交易的收款方地址写着境外的港口，“但他为什么偏偏盯着永安码头？这里肯定有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赵霆突然一拍桌子：“柳溪村！十八年前柳溪村的案子，不就和人口贩卖有关吗？向雨晴的父母就是那时候失踪的！”
这话像道闪电劈开迷雾。乔文立刻调出柳溪村的卷宗，屏幕上的照片里，废弃的窑厂墙上刻着个模糊的符号，像只眼睛——和码头仓库墙壁上的涂鸦几乎一模一样。
“是同一个标记！”乔文的声音发颤，“‘先生’不仅操控码头，还和柳溪村的案子有关！他从1996年就开始布局了！”
萧遥的心跳猛地加速，他想起梦里那个没有脸的凶手，想起父母公司和码头的关联，想起账本里“红10”的记录——这些碎片突然在脑子里拼出个模糊的轮廓，却还差最关键的一块。
“还差最后一步。”萧遥看着屏幕上的符号，“只要找到‘先生’的真实身份，就能把这一切串起来了。”
这时，乔文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想知道‘先生’是谁？去白敬堂的旧办公室看看书架第三层。”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是陷阱吗？”王晓虎握紧了手里的警棍。
“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萧遥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决绝，“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赵霆抓起车钥匙：“我跟你去，蒋瑞和陈昀留下守着，乔文继续破解密码，保持通讯。”
两人刚走到门口，乔文突然叫住他们：“等等！追踪到那个临时工的位置了，他往医院去了！”
萧遥心里一紧，立刻给沈晴发消息，却显示“消息未送达”。
“不好！”萧遥拽着赵霆就往楼下跑，“医院出事了！”
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键盘声、翻页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没有休止符的战歌。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不管前路有多危险，他们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躺在病床上的白方泽，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为了十八年前和十九九六年里所有枉死的人。
书架第三层藏着什么？医院又出了什么事？“先生”的面具，即将被撕开最后的一角。
“医院方向！快！”萧遥的声音劈了叉，拉开车门的手在抖，刚才发出去的消息像石沉大海，沈晴那边始终没有回音。这死寂比任何警报都让人恐慌——沈晴身手再好，也架不住对方玩阴的，尤其是在白方泽还昏迷的病房里。
赵霆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破深夜的寂静。后座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萧遥回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乔文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在后座，蒋瑞拎着他的痕迹检验工具箱，陈昀把法医箱塞在脚下，连王晓虎都揣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还在刷新医院附近的监控画面。
“你们怎么都来了？”萧遥又急又气，“办公室谁守着？”
“姜队刚到，他替我们盯着。”乔文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跳出血红色的代码，“我黑了医院的备用通讯频道，刚才截到一段杂音，像是打斗声。”她咬着牙敲下回车键，“沈晴的定位在三分钟前停在了住院部三楼，就是白队的病房楼层！”
蒋瑞从工具箱里翻出紫外线灯和指纹粉，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如果他们动了手，肯定会留下痕迹。陈昀，等下你重点看白队的病房，有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尤其是输液管和监护仪。”
陈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着法医箱的锁扣：“沈晴的格斗术是白队亲自教的，一般人近不了身，但就怕对方用或者……”她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懂——对方既然敢在看守所灭口，就绝对做得出来更阴狠的事。
王晓虎突然低喝一声：“找到了！住院部东侧楼梯间的监控拍到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三分钟前进了三楼，步伐不对，手一首揣在兜里，像是藏了东西！”他把平板转向众人，画面里的两个身影佝偻着背，帽檐压得极低，却能看出走路时带出来的戾气。
“是汪明政的人！”萧遥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的走路姿势，和码头仓库里那个开枪的黑衣人一模一样，“他们想对白队下手！”
赵霆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在路口漂移，轮胎冒烟的焦糊味混进车厢。他盯着后视镜里被甩开的路灯，声音发狠：“敢动我兄弟，今天让他们躺着出去！”
车厢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铁块，每个人都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乔文的键盘敲得像在砸钉子，蒋瑞调试着紫外线灯的亮度，陈昀检查着解剖刀是否锋利，王晓虎则在快速删除平板里的监控录像备份，以防被对方截获。
萧遥的手心全是汗，脑子里反复闪回仓库爆炸的画面——白方泽浑身是血的样子，抢救室红灯的刺眼，还有现在通讯中断的死寂。他摸出怀里的哨子，金属表面被体温焐得发烫，三短一长的频率在心里响了一遍又一遍，像在给自己壮胆。
“还有五分钟到医院。”赵霆看了眼导航，“乔文，能不能黑进三楼的门禁？”
“正在试！”乔文的额角冒了汗，“他们加了防火墙，比码头的还难搞……成了！东侧楼梯间的门禁暂时失效，我们从那上去！”
车子刚停在医院后巷，众人就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萧遥跑在最前面，战术靴踩在积水上溅起水花，身后传来蒋瑞的提醒：“注意脚印！楼梯间的瓷砖滑，他们肯定会留下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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