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他试试!”萧遥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要滴出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绝不能让白方泽再出事。
“哟,还挺护着他。”老钟表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惜啊,你们重案组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等天亮,秦先生把你们三个处理掉,再把那些‘证据’一毁,谁还能查到他头上?”
他凑近门缝,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恶意的挑拨:“说起来,你爸妈当年要是识相点,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你说你这性子,是不是随了你爸?又倔又蠢。”
这句话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遥心上。他猛地扑过去,想抓住老钟表匠的衣领,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还上了锁。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刚才那碗水在地上晃荡,映出一点微弱的光。萧遥背靠着铁门滑坐在地,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他蜷缩成一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他想起父母临死前的眼神,想起白方泽在仓库里推开他的瞬间,想起赵霆和沈晴为了掩护他留下断后……所有画面在脑子里旋转,像一场混乱的噩梦。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呢喃,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混着脸上的血和泥,在下巴上结成冰碴。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集装箱传来响动,是沈晴在用什么东西敲击铁皮,发出“三长两短”的信号——这是他们重案组的紧急联络暗号,意思是“安全,等待时机”。
萧遥愣了愣,也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回了个“三短一长”的信号——“收到,保持警惕”。
敲击声停了。萧遥靠在铁门上,听着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他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们三个还活着,就还有机会。秦立伟想让他们内讧,想让他们绝望,他偏不能如他所愿。
胃里的绞痛慢慢缓解了些。萧遥摸索着捡起那碗水,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水很凉,带着股铁锈味,却让他干裂的喉咙舒服了些。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集装箱。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麻袋,地上散落着几根生锈的钢筋。萧遥挪过去,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钢筋,试着在铁门上的锁孔周围撬动——锁是老式的挂锁,或许能撬开。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止一辆。萧遥立刻停下手,屏住呼吸。
集装箱外响起秦立伟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秦先生。”是老钟表匠的声音,“码头那边的船己经备妥,等处理完这三个,您就可以登船了。”
“很好。”秦立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把那个姓萧的带出来,我要亲自问问他,白方泽还藏了什么底牌。”
萧遥的心猛地一沉。秦立伟要亲自审他,这意味着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握紧手里的钢筋,藏在身后,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再退缩了。为了赵霆和沈晴,为了躺在医院的白方泽,为了十八年前枉死的父母,他必须撑下去,必须找到机会反击。
集装箱的铁门再次被拉开,刺眼的光再次涌了进来。萧遥抬起头,迎向那片光亮,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自责,只剩下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秦立伟的皮鞋踩在集装箱的铁皮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敲在萧遥紧绷的神经上。他没带任何人,只端着盏黄铜提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阴影,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看似温和却藏着毒的笑。
“萧警官,我们又见面了。”秦立伟在他面前站定,提灯微微倾斜,光恰好打在萧遥渗血的额角,“看来这集装箱的滋味,不如锦绣会所的茶好喝?”
萧遥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胃里的绞痛还没散去,肋骨的伤随着呼吸隐隐作痛,但他攥着钢筋的手稳了稳——不能让对方看出他的虚弱。
“怎么不说话?”秦立伟蹲下身,提灯的光扫过萧遥的眼睛,“是在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跟着白方泽蹚这浑水?其实你本可以过得很好,拿着心理学博士的文凭,去大学当教授,或者开个心理咨询室,娶个漂亮老婆,生个孩子……像你父母期望的那样,安稳过一辈子。”
“你不配提他们。”萧遥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不配?”秦立伟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在灯光下晃了晃——是个小小的、褪色的拨浪鼓,木头手柄上刻着个“萧”字。
萧遥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那是他小时候的玩具,父母遇害后就再也没见过,秦立伟怎么会有这个?
“眼熟吗?”秦立伟把拨浪鼓放在地上,用脚尖轻轻拨弄着,“当年在你家搜出来的,我留了个念想。你说这小东西要是现在在你侄子手里,该多好?可惜啊,你哥嫂因为你爸妈的事受了牵连,生意破产,连孩子都不敢生,怕被报复。”
他顿了顿,看着萧遥骤然发白的脸,声音放得更柔,像毒蛇吐信:“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吧?如果你死了,他们会不会觉得……终于解脱了?”
“你闭嘴!”萧遥猛地想站起来,却被肋骨的剧痛拽回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知道秦立伟在撒谎,哥哥上个月还给他打电话,说嫂子怀孕了,让他注意安全。可那些恶毒的揣测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起家人担忧的眼神——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闭嘴?”秦立伟捡起拨浪鼓,在手里把玩着,“我只是在帮你认清现实。你以为自己是在报仇?是在伸张正义?你不过是在拿自己和家人的命赌气。白方泽利用你,重案组需要你当枪使,只有我……”他凑近萧遥,呼吸里带着烟草和木质香的混合气味,“只有我能让你解脱。”
“解脱?”萧遥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像徐世昌那样被灭口?还是像我爸妈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秦立伟的声音像温水,却带着致命的寒意,“你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吧?梦到你爸妈倒在血泊里,梦到你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你读心理学,学共情,学疗愈,可连自己的创伤都治不好,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他突然提高声音,像在审判:“你根本不是什么警察!你就是个被恐惧困住的可怜虫!你查案不是为了真相,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借口!可现在呢?你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把队友拖进了地狱!”
“我没有!”萧遥嘶吼着反驳,却觉得对方的话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确实每天做噩梦,确实治不好自己的创伤,确实……把赵霆和沈晴拖到了这里。
胃里的绞痛突然变本加厉,像有把刀在里面搅动。萧遥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铁皮,发出压抑的痛呼。眼前开始模糊,父母的脸、队友的脸、白方泽的脸……一张张闪过,最后都变成秦立伟那张带着冷笑的脸。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秦立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反抗?这就是你爸妈用命换给你的勇气?连站首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想跟我斗?”
他把拨浪鼓扔在萧遥面前,转身往门口走:“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白方泽还藏了什么证据,告诉我重案组的下一步计划,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还会让你家人平平安安活下去。”
铁门再次关上,黑暗重新涌来,带着秦立伟留下的、无处不在的恶意。萧遥躺在地上,胃里的绞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抓住那只拨浪鼓,手指却怎么也够不着。意识在清醒和混沌间摇摆,秦立伟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可怜虫”“借口”“拖队友下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也许……他说得对。
也许他真的不该查下去。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回到永安。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铁皮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萧遥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和绝望将自己吞噬,连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
就在这时,隔壁集装箱传来极轻的敲击声,三长两短,重复了三遍。
是沈晴。
他们还在等他。
萧遥的睫毛颤了颤,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他想起沈晴踹开打手时的利落,想起赵霆忍着伤痛还在安慰队友的声音,想起白方泽在医院昏迷前攥着账本的手……他们都没放弃,他凭什么先认输?
秦立伟想摧毁他的意志?想让他在绝望中放弃?
没门。
萧遥用尽全力撑起身体,胃里的绞痛依旧剧烈,但他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到门边,捡起地上的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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