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点点头,跟着赵霆走出工厂。凌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格外清醒。他抬头看向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离天亮不远了。
“白队那边有消息吗?”萧遥问。
“刚收到沈晴的消息,说他醒了,还能说话了。”赵霆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到你录到证据,估计能高兴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萧遥笑了笑,眼眶却有点热。他仿佛能看到白方泽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那份账本,眼神锐利如旧的样子。
车子驶离城郊,朝着市局的方向开去。萧遥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突然一片平静。他知道,秦立伟的威胁不是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他己经不再害怕。
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软肋,而是即使带着软肋,也能勇敢地往前走。
十八年前那个躲在衣柜里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工厂后门的阴影里,沈晴的越野车像头蛰伏的猎豹,引擎低低地鸣着。赵霆刚拉开后座车门,就被沈晴拽住了胳膊——她的指尖冰凉,眼神里带着惯有的警惕。
“不对劲。”沈晴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前方空荡荡的岔路,“秦立伟那种人,不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离开。”
萧遥刚坐进副驾,闻言立刻抬头望去。月光下的山路蜿蜒如蛇,两侧的树林黑沉沉的,像藏着无数双眼睛。刚才从工厂出来时,连只野猫都没撞见,这份过分的安静,反而让人后颈发毛。
“会不会是我们多虑了?”赵霆发动车子,方向盘却没敢往主路打,“秦立伟可能以为萧遥己经被吓破胆,暂时不会追……”
话没说完,前方突然亮起刺眼的光柱,两道车灯像利剑般刺破黑暗,横在唯一通往公路的通道上。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路中间落下道钢铁路障,将整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果然有后手。”沈晴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碎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弧线。她迅速挂倒挡,同时从座位下摸出改装过的警棍,“路障后面至少有五个人,都带着家伙。”
后视镜里,路障后的黑影渐渐清晰——穿着黑色工装,手里握着钢管和砍刀,站姿利落,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打手。萧遥的心沉了下去,这架势根本不是拦路,是要灭口。
“主路走不通了。”赵霆盯着导航,手指飞快地缩放地图,“往西有条废弃的山路,能绕到国道,但要穿过整片松树林,手机没信号。”
沈晴己经解下安全带,正往战术靴里塞匕首:“我和赵霆留下断后。萧遥,你拿着证据从山路走,天亮前必须把视频交到姜队手上。”
“不行!”萧遥立刻反对,“你们两个人对付五个,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别废话!”沈晴的眼神骤然凌厉,像在执行命令,“证据比什么都重要!秦立伟的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走了,他们的注意力才会分散。”她把那支藏着录像的钢笔塞进萧遥怀里,又摸出把折叠刀塞给他,“刀柄里有信号器,按三次就能定位,但不到万不得己别用——秦立伟的人可能有信号干扰器。”
赵霆己经跳下车,正往车后箱搬石头,试图挡住追兵的视线:“萧遥,记住路线,过了第三个岔路口往左拐,看到那棵歪脖子松树就快到国道了。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你别回头,拼命跑。”
萧遥看着沈晴紧抿的嘴角,看着赵霆往石头上浇的汽油,喉咙突然哽住。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可让他们两个人留下断后,自己带着证据逃跑,这感觉像在剜他的肉。
“走!”沈晴突然踹了他一脚,力道不轻,“再磨蹭我们都得死在这!白队还在医院等着消息,重案组不能没人!”
这句话像警钟敲醒了萧遥。他咬了咬牙,推开车门冲进树林。身后传来沈晴的喊声:“朝着月亮的方向跑,别偏离路线!”
松树林里弥漫着松脂的味道,脚下全是枯枝败叶,踩上去“咔嚓”作响。萧遥不敢开灯,只能借着透过枝叶洒下的月光辨认方向,怀里的钢笔硌得胸口发疼——那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跑了大约十几分钟,身后突然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和闷哼声。萧遥的脚步顿了顿,心脏像被攥紧了。他知道那是沈晴引爆了车里的烟雾弹,是他们和秦立伟的人交上手了。
“别回头,别回头……”他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加快速度。树枝划破了脸颊,他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赵霆的话——第三个岔路口左拐,歪脖子松树,国道……
就在他拐过第二个岔路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萧遥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之处,只有晃动的树影。
是错觉吗?
他刚想转身,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冰冷的泥土灌进嘴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后颈却被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两个黑影站在面前,其中一个戴着毡帽——是那个在锦绣会所见过的老钟表匠。对方手里拿着根沾着泥土的木棍,嘴角噙着冷笑。
“秦先生早说了,你会走这条路。”老钟表匠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年轻人,还是太嫩了。”
萧遥的视线彻底模糊,怀里的钢笔被一只粗糙的手摸走。他最后想到的,是沈晴踹他那一脚的力道,是赵霆往石头上浇汽油的侧脸,还有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白方泽——他们都还在等他,可他好像……办砸了。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衣柜,西周是密不透风的黑暗,只有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老钟表匠扛起昏迷的萧遥,对另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按计划行事,把人带到仓库。秦先生要亲自‘审问’他。”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只留下地上几道凌乱的拖痕,被晚风吹来的落叶,一点点掩盖。
而此时的主路上,沈晴正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打手,赵霆捂着流血的胳膊靠在树上,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山路,脸色越来越沉。
“萧遥怎么还没消息?”沈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摸出手机,信号格依旧是零,“按时间算,他该到国道了。”
赵霆咬着牙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砍刀:“不好,他可能出事了!秦立伟的后手……根本不是我们,是冲着他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他们顾不上处理伤口,转身就往树林里冲——必须找到萧遥,必须把证据夺回来。
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片危机西伏的山林。
废弃工厂的角落里,三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并排而立,像三座沉默的坟墓。萧遥被关在最中间的那一个,冰冷的铁皮贴着后背,寒意顺着脊椎往骨髓里钻。
他蜷缩在角落,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脸上的泥土,糊得满脸都是。肋骨传来阵阵钝痛——刚才被老钟表匠的人拖进来时,他拼命挣扎,挨了好几脚,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疼。
更难熬的是胃里的绞痛。他有老胃病,一紧张或受了伤就容易犯,此刻空荡荡的胃像被一只手攥住,酸水往上涌,烧得喉咙发紧。他想找点水喝,却只能舔到干裂的嘴唇。
“都怪我……”萧遥用额头抵着膝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卧底,如果不是他没发现秦立伟的后手,如果不是他在山路上被轻易抓住……赵霆和沈晴就不会为了救他冲进陷阱,他们三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关在集装箱里等死。
集装箱外传来脚步声,是看守的打手在巡逻,皮鞋踩在碎石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萧遥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呼。他能听到隔壁集装箱里传来沈晴低低的斥骂声,还有赵霆安抚的话语——他们肯定也受了伤,却还在互相打气。
对比之下,自己的软弱更显得可笑。他这个心理学博士,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还连累了队友。
“哐当”一声,集装箱的铁门被拉开一条缝,刺眼的光灌了进来。萧遥下意识地眯起眼,看到老钟表匠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手里端着个豁口的搪瓷碗。
“秦先生说了,让你别死得太早。”老钟表匠把碗扔进来,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水,“喝了它,省得等下审你的时候,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遥没动。他知道这碗水可能有问题,秦立伟不会这么好心。
“怎么?不喝?”老钟表匠冷笑一声,“是想等着白方泽来救你?我劝你别做梦了。秦先生己经让人去医院‘照顾’他了,现在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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