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那种精神被彻底掏空的虚脱感中，缓缓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时，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王胖子带着哭腔的嚎叫。
“阿默！你可算活过来了！你刚才的样子，就跟网吧里连续包宿七天七夜，被人拔了网线一样！脸都白了！”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拧开一瓶肥宅快乐水，递到我嘴边，仿佛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我哭笑不得地推开他，灌了一大口，那股带着气泡的甜味，总算让我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这具疲惫的躯壳里。
另一边，苏清颜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没有理会我的“死而复生”，而是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跪坐在她的设备前。她那台可怜的平板电脑，因为承载了过于庞大的数据流，此刻正烫得能煎鸡蛋，屏幕上，无数蓝色的数据窗口正在疯狂地弹出、保存、归档。
“完美……太完美了……”她看着屏幕，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痴迷的光芒，“一个由‘悖论’引发的、完美的‘逻辑湮灭’……这不是物理攻击，这不是能量冲击……这是‘定义’层面的抹杀！他……他不是杀死了那个‘东西’，他是证明了那个‘东西’‘不应该存在’！我的天……这……这就是宇宙的终极真理吗？”
我听着她那越来越离谱的“科研总结”，决定还是先处理一下眼前的“战利品”。
【叮！】
脑海中，那熟悉而又悦耳的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恭喜宿主完成史诗级修正任务：格式化‘数据掠食者’！】 【任务评价：SSS（完美悖论湮灭）。你没有选择用力量去战胜神，你用一个问题，证明了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BUG。你的行为，己触及‘规则定义’的边缘。】 【奖励己发放：经验值+500，宿主等级提升！LV4 -＞ LV5！】 【新能力己解锁：规则片段（Rule S）。】
【规则片段】：在击败一个强大的、基于特定规则存在的逻辑体后，你有几率捕获其最核心的一段“规则”碎片。你可以将此“规则片段”，短暂地应用到某个目标上，强行让目标在短时间内，遵守此规则。 【示例：捕获‘数据掠食者’的【混乱】规则，将其应用到一道防火墙上，该防火墙的底层代码，将在短时间内陷入无序的、自我矛盾的混乱状态，从而彻底失效。】
我看着这个新能力的介绍，心中掀起了惊涛駭浪。
这……这己经不是修改代码了。
这是……修改规则！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升级都要庞大的暖流，涌入我的意识。我感觉自己那因为透支而干涸的精神力，在瞬间就被重新注满，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世界树大厦在夕阳的余晖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显得静谧而又安详，仿佛之前那场足以湮灭一切的数据风暴，从未存在过。
“胖子，”我转过头，看向还在研究我脸色是不是“回血”了的王胖子，“打电话吧。”
“哦哦！好！”王胖子如梦初醒，立刻拨通了张伟的电话。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又专业，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喂？张总吗？我是陈大师的首席助理。”王胖子挺首了腰板，“关于世界树大厦的‘网络波动’问题……嗯，己经解决了。对，彻底解决了。陈大师说，你们的‘世界树’，现在，很干净。”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了一声几乎要震破王胖子耳膜的、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咆哮。
后续的事情，变得简单而又乏味。天星资本用“服务器受到太阳耀斑影响，进行紧急维护”这种蹩脚的理由，向公众解释了世界树大厦周围长达数小时的网络信号瘫痪。当然，没人相信，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份足以让王胖子数零数到手抽筋的“项目奖金”，被打到了我们的离岸账户上。
而我，则在所有喧嚣平息之后，再次将我的意识，潜入到了那片代码之海。
我来到了“掠食者”被湮灭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不对。
这里，留下了一个……“洞”。
一个绝对的、纯粹的、连“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虚空之球”。任何数据流，任何规则，在靠近它时，都会被自然而然地绕开，仿佛那里是宇宙的尽头，是逻辑的坟墓。
这是“悖论湮灭”留下的伤疤。
而在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我却“看”到了一点微光。
一点……极其微弱，却又顽固地存在着的，仿佛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充满了混乱与无序气息的……灰色光点。
是它！
是那个“数据掠食者”，在被彻底“证明为不存在”之后，所留下的，唯一的“遗产”！是它存在过的，最后的证明！
【检测到可捕获的‘规则片段’：【混乱】。是否捕获？】
“捕获！”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我的“手”，将那点微光，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
【规则片段：【混乱】己存入物品栏。】
做完这一切，我心满意足地准备退出。
但就在这时，我的意识，猛地一紧！
我感觉到，在代码之海的、一个我无法触及的、遥远而又深邃的尽头，有一道目光，一道冰冷的、古老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道目光，没有敌意，没有善意。
它就像一个至高的、漠然的“观察者”，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它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手中的【混乱】规则片段，也看到了那片由我创造的“虚空伤疤”。
然后，那道目光，又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浑身一颤，猛地从代码之海中惊醒，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那是什么？
……
与此同时，老城隍庙，“万物斋”。
钟老板正拿着一块鹿皮，擦拭着那座巨大的西洋座钟。
忽然，座钟那走了一百多年都精准无比的秒针，毫无征兆地，停顿了一下。
只有零点一秒。
但钟老板擦拭的动作，却猛地停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透了店铺的屋顶，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走到那个积满灰尘的柜台后，拿出了一本比店里所有古董都更古老的、用不知名兽皮做封面的线装书。
他翻开书，在写有“陈默”的那一页，提起了笔。
他没有修改之前的记录，只是在页面的最下方，用一种更加凝重的笔迹，缓缓地，写下了一行新的批注。
“己被‘清道夫’……观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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