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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生装置内冰蓝色的镇定药剂如同无形的锁链,强行压制着封砚体内翻腾的剧痛和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暴戾情绪。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锐利眼眸,死死钉在隔离力场外那个将额头抵在他们紧握双手上、无声落泪的身影上,仿佛要将那单薄颤抖的轮廓彻底烧穿、烙印进灵魂的最深处。
拇指一遍遍用力着宁微尘冰凉的手背皮肤,力道大得近乎粗暴,指腹下清晰的骨骼轮廓和微弱的脉搏跳动,是此刻维系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每一次生涩的、带着重伤后力不从心颤抖的摩擦,都在无声地嘶吼:
**我在!**
**不准哭!**
**给老子撑住!**
宁微尘汹涌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穿透了维生液的冰冷,如同滚烫的烙铁,在他心口烫下无法磨灭的印记。他感觉到宁微尘的回应——那只冰冷的手更加用力地回握,几乎要将他的指骨也捏碎,仿佛攀附着唯一的浮木。脸颊深埋进两人紧握的掌心,散落的银发如同破碎的月光,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脆弱和依赖。
这画面让封砚灵魂深处的暴戾和心疼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镇定药剂的封锁!维生装置内部监测的生理指标再次出现危险的波动,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的号角。
“青囊!” 封砚的声音无法发出,但他那双燃烧着怒焰和绝对命令的眼睛,猛地转向操作台旁脸色凝重的医疗官。无需言语,那眼神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在青囊身上——**让他停下!让他休息!立刻!马上!**
青囊灰绿色的瞳孔狠狠一缩,瞬间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毁灭性压力。他毫不迟疑,立刻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同时沉声道:“宁先生!您的精神力波动己跌破安全阈值!强行维持链接会引发不可逆的烙印崩溃!系统将强制断开能量共鸣,请您立刻休息!”
“不…” 宁微尘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声音嘶哑破碎,“我还能…” 烙印深处传来的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意识边缘己经开始出现黑斑,但他依旧死死抓着封砚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他不能停!封砚体内的平衡才刚刚稳定,那该死的幽蓝纹路还在!他不能…
嗡——!
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排斥力猛地从操作台的能量传导晶盘上爆发!宁微尘按在晶盘上的双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被弹开!与封砚维生装置的能量链接被硬生生切断!
“呃啊!” 剧痛和力量的骤然抽离让宁微尘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后软倒!
“宁先生!” 一首守候在旁的医疗人员立刻上前,稳稳扶住了他的身体。
维生装置内,封砚眼睁睁看着宁微尘在自己面前倒下,那双银白色的眼眸瞬间失去焦距,如同破碎的星辰。一股狂暴的、足以撕碎一切的戾气瞬间冲垮了镇定药剂的封锁!他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覆盖着幽蓝纹路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维生装置内的营养液剧烈震荡,警报声瞬间飙升至最高频!
“加大镇定剂量!快!” 青囊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几乎化作了残影。更强的冰蓝药剂注入封砚的血管,强行压制着那濒临失控的狂暴力量。
“带宁先生去恢复舱!最高级精神舒缓模式!快!” 青囊对着搀扶宁微尘的队员吼道,目光扫过宁微尘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和嘴角溢出的那抹刺目的银白,心脏沉到了谷底。
宁微尘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恢复舱内。冰冷的淡蓝色凝胶瞬间包裹住他虚脱的身体,舒缓的能量流如同最温柔的手,开始抚慰他濒临崩溃的烙印和精神。但他依旧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蹙着眉,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只被弹开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痉挛般的微动,似乎还在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维生装置内,在超剂量的镇定药剂作用下,封砚狂暴的挣扎终于平息下来。他无力地悬浮在营养液中,胸膛微弱地起伏,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死死盯着恢复舱的方向,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暴怒、刻骨的心疼和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名为“无能为力”的冰冷绝望。他像一头被拔掉了利爪和獠牙、锁在笼中的凶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宝物在眼前破碎。
医疗区内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嗡鸣和维生装置低沉的警报声,死寂得令人窒息。
合金门无声滑开。烬拄着合金拐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灰蓝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维生装置内气息微弱、眼神却如同受伤孤狼般死死盯着恢复舱的封砚;恢复舱内浸泡在凝胶中、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宁微尘;以及医疗组人员脸上凝重的表情。
烬的目光最终落在宁微尘身上。他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是因为宁微尘的惨状,而是因为——在宁微尘昏迷后,那层刻意维持的精神屏障似乎消失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精神波动,正从宁微尘的烙印深处,不受控制地、断断续续地逸散出来!
那波动…混乱、虚弱、充满了被撕裂的痛苦,但核心深处,那属于星云医师特有的、对生命的眷恋与守护意志,却如同不灭的星火,在绝望的深渊中,顽强地传递着一丝微弱的呼唤!
烬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晃!拐杖与金属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灰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里面翻涌着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痛楚淹没!他能“听”到!他能清晰地“听”到星临那微弱到极致的“声音”!他在痛苦!他在挣扎!他在…呼唤他!
“星…临…” 烬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破碎的哽咽。他再也无法维持那磐石般的沉默守卫姿态,拖着那条仍在缓慢愈合的伤腿,不顾一切地朝着恢复舱的方向踉跄冲去!每一步都牵动着大腿神经索洞穿的伤口,剧痛让他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灰蓝色的眼中只有那昏迷的身影和那点微弱的精神波动!
“站住!” 两名医疗人员立刻上前阻拦。宁微尘的状态极其危险,任何干扰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让他过去。” 青囊疲惫却带着一丝洞察的声音响起。他灰绿色的眼眸扫过烬那近乎疯狂的眼神,又看向恢复舱内昏迷的宁微尘。作为顶级的医疗官,他敏锐地感知到,当烬靠近时,宁微尘烙印深处逸散出的那股属于星临的混乱精神波动,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平复?如同狂躁的野兽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烬如同没有听到阻拦,踉跄着扑到恢复舱透明的舱壁前。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灼热。他颤抖地伸出手,布满老茧的手指隔着冰冷的舱壁,虚虚地、无比珍重地抚摸着宁微尘右耳后那枚散发着微弱光晕的烙印位置,仿佛在触碰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
“别怕…” 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泣血,带着铁锈般的粗粝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温柔,“我在这里…烬在这里…撑住…星临…求求你…撑住…” 他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精神波动源头,强大的意志力如同无形的桥梁,不顾一切地、笨拙地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过去,试图去触碰、去安抚那点微弱的星火。
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意志洪流:
**我在!**
**看着我!**
**活下去!**
奇迹般地,当烬那如同实质般的守护意志触碰到那点混乱的星火时,那股逸散的精神波动猛地一滞!混乱痛苦的频率似乎被强行抚平了一瞬!那点微弱的星火,如同在绝对零度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颗炽热恒星的引力,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朝着烬意志的方向,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安心”和“依赖”的情绪,顺着那闪烁的星火,瞬间传递给了烬!
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巨大的幸福和更深的恐惧同时击中!灰蓝色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嚎啕,只是用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的舱壁上,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
维生装置内,封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那双燃烧着暴怒和绝望的眼睛,在看到烬靠近宁微尘时爆发出更加骇人的戾气,但随即,当那股属于星临的微弱精神波动被烬的意志抚平、甚至做出回应时,封砚眼中的暴戾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熔岩,瞬间凝固、沉淀。
他看到了烬眼中汹涌的泪水,看到了那抵在舱壁上无声颤抖的肩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感同身受的痛楚?是对星临那点顽强火种的一丝敬意?还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同类的共鸣?他们都在深渊边缘,死死抓着那一缕随时会熄灭的微光。
封砚的目光,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烬和宁微尘身上移开,最终落回自己那只被宁微尘紧握过、此刻却空空荡荡、只能徒劳地感受着维生液冰冷触感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宁微尘泪水的滚烫,和最后用力回握的力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终结法则侵蚀更加冰冷刺骨的虚弱感,混合着无法保护所爱的暴怒和刻骨的无能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合上了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沉重的阴影。
力量…他需要力量!足以撕碎一切阻碍、碾碎所有威胁、将宁微尘牢牢护在羽翼之下、再不容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分毫的绝对力量!这念头如同淬毒的种子,在他重伤的灵魂深处,悄然扎下了根。
冰冷的医疗区,恢复舱的蓝光柔和地笼罩着昏迷的宁微尘和抵在舱壁无声痛哭的烬。维生装置内,重伤的凶兽暂时蛰伏,但灵魂深处,余烬未熄,灼心焚骨,只待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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