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旋转门，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吹得俞小宁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目光却被门口的景象吸引——停在那里的不是平日里那辆黑色奔驰，而是一辆低调的奥迪A8，深灰色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哑光的光泽，车牌被特殊的防护罩遮挡着。
"今天自己开车？"话一出口，俞小宁就懊恼地咬了咬下唇，这问题显然越界了。
季沉却没有在意，走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偶尔。"他坐进驾驶座，降下副驾驶的车窗，"上车吧。有时候，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更真实。"
俞小宁拉开车门坐进去，皮革座椅带着微凉的温度，与奔驰的柔软不同，这款车的座椅支撑性更好，明显是为长途驾驶设计的。车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中控台上只放着一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与他身上的古龙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季沉发动汽车时，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随即归于平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随着转向动作而轻轻转动，手腕的弧度流畅而稳定。"左转还是右转？"在第一个岔路口，他侧头问道，路灯的光线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右转，然后第二个红绿灯左转。"俞小宁报出路线，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三天前她还在为能否在季氏站稳脚跟而焦虑，此刻却坐在总裁的车里，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锦绣花园？"季沉看着导航屏幕上的小区名字，语气没什么起伏，"那里的二手房均价最近涨了12%，但物业管理评分全市倒数第五。"他连这个都知道？俞小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听见他补充道，"上周看城市规划报告时无意中看到的。"
车驶过第二个红绿灯后，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老旧，路灯的间隔越来越远，光线也暗淡下来。季沉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随意停放的电动车。"为什么选择金融行业？"他突然问道，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俞小宁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她望着窗外掠过的老旧居民楼，声音放轻了许多："我父亲以前是开小型加工厂的，做服装辅料生意。"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卡扣，"十年前，他听信了所谓的'投资顾问'，把所有积蓄都投进了一个虚假的私募基金，还借了高利贷。"
车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俞小宁能感觉到季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后来呢？"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
"公司破产，房子被抵押，我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保持平静，"他总说，如果自己懂一点金融知识，就不会被骗得那么惨。"那是她心底最深的刺——父亲躺在病床上时，还在念叨着"小宁你要好好学习，看懂那些数字背后的陷阱"。
季沉沉默了片刻，在一个路口平稳地停车等待红灯。"所以你研究泰国项目时，才会那么关注中小投资者的风险承受能力？"他想起她报告里那个被其他分析师忽略的章节——关于新能源项目对当地渔民收入的潜在影响。
"风险从来都不只是数字。"俞小宁转头看向他，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每一个百分点的波动背后，可能是一个家庭的生计，是孩子的学费，是老人的医药费。"
季沉的目光与她相遇，那里面没有同情，也没有评判，只有一种平静的理解。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绿灯亮起时，平稳地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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