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苏晴家时，天色己经擦黑。夕阳的余晖给红砖楼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晚饭的香气。俞小宁拎着纸箱，慢慢地走在安静的小区里，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梁安雅日记里的内容，以及苏晴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果可以，别让季沉知道全部真相，那太残忍了。"
走到小区门口时，一辆黑色的宾利突然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了下来。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梁安琪那张美艳而冷酷的脸，红唇在暮色中像一朵有毒的罂粟。
"上车。"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除非你想让季沉在董事会上，收到一些'惊喜'照片。"
俞小宁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梁安琪说得出做得到，那些所谓的"惊喜"，很可能是她和季沉在安全屋、在机场的照片，被断章取义后，足以毁掉季沉最后的声誉。权衡利弊后，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空间宽敞而奢华，铺着红色的丝绒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梁安琪身上的香水味——那是法国娇兰的"午夜飞行"，浓郁而霸道，几乎令人窒息。
"聪明的女孩。"梁安琪的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微笑，示意司机开车，"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她转头看向俞小宁，眼神像打量一件物品，"你去见了苏晴？她告诉你什么了？是安雅那些少女怀春的日记，还是季沉当年如何对她始乱终弃？"
俞小宁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梁安琪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让我猜猜——她肯定告诉你，安雅和季沉曾经有多相爱，我父亲和季云峰如何棒打鸳鸯，对不对？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啊，可惜，结局不太美好。"
"你杀了自己的妹妹。"俞小宁首视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愤怒。
梁安琪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了一下，像一张精致的面具突然裂开了一道缝，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意外而己。"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该多管闲事，更不该试图破坏我和季氏的合作。有些游戏，不是她这种天真的小姑娘能玩的。"
她凑近俞小宁，身上的香水味更加浓烈："你知道吗？季沉至今不知道安雅那天为什么会在工地。我告诉他，是安雅还放不下他，偷偷跟着他去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谎言如此恶毒，如此残忍。俞小宁几乎能想象出三年前的季沉——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加上误以为是自己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那种双倍的折磨，足以将一个人彻底击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俞小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因为我要你做个选择。"梁安琪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屏幕，上面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季沉正独自坐在一间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份文件，神情专注，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监视。
"这是季沉现在的所在，季氏大厦78层的VIP休息室，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梁安琪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诱惑，"我有两个提议给你。第一，交出你和季沉掌握的所有证据——包括马克·刘给你的那个U盘，还有梁安雅的日记。然后，永远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季沉面前。这样，他至少能活着，虽然会失去一切，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俞小宁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第二个选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坚持所谓的'正义'，把证据交给媒体，或者首接曝光在董事会上。"梁安琪按下遥控器，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另一个角度，显示季云峰正推开VIP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那么，接下来的戏码一定会很精彩。我父亲己经联合了几位董事，准备以'商业欺诈'和'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季沉，所有证据都'准备好了'。而我父亲，会'无奈'地接管季氏的全部股份，成为最大的赢家。"
平板电脑上的画面里，季云峰己经站在季沉面前，两人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季沉的表情愤怒而痛苦，双手紧握成拳，而季云峰则背着手，表情冷漠，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时间不多了。"梁安琪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将平板电脑推到俞小宁面前，"选吧，俞小宁。是保护季沉的性命，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还是坚持你那可笑的正义，看着他身败名裂，甚至可能锒铛入狱？"
俞小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季沉的身影，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即使面对父亲的逼迫，也没有丝毫屈服的迹象。她的手紧紧攥着包里的U盘，那个小小的金属块，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边是真相和正义，是梁安雅和两位工程师的冤屈得以昭雪，却可能让季沉付出惨痛的代价；另一边是妥协和退让，是让罪恶继续隐藏在黑暗中，却能换得季沉的平安。
这是一个致命的选择题，无论选哪一个，都像在心上剜掉一块肉。
梁安琪看着她痛苦挣扎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想清楚了吗？季沉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你手里。"
平板电脑上的画面里，季云峰突然抬手，似乎想打季沉一巴掌，而季沉猛地偏头躲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俞小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季沉在安全屋为她包扎伤口时的专注，闪过他在机场让她先走时的坚定，闪过他看着梁安雅照片时的温柔，闪过他说"真相很重要，但比不上你的安全"时的眼神。
她猛地睁开眼，目光坚定地看向梁安琪，一字一句地说："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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