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入口处，西个黑衣男人堵住去路，手腕上的狼头纹身在应急灯下泛着青光，像地狱里的恶鬼。他们的站姿挺拔，步伐统一，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不是普通的小混混。林妙从阴影里走出来，香奈儿套装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像层黑色的皮肤，勾勒出她消瘦的轮廓，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季沉与梁安琪的亲密照——背景是季氏总裁办公室，他的手正揽着她的腰，而那件西装，是他从温泉民宿回来后第一次穿的那件，她记得他说过"这件衣服只穿给重要的人看"。
"俞小姐，别来无恙。"她的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恶心的咕叽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俞小宁的心上，"没想到吧？表哥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季氏继承权，你不过是他排遣寂寞的玩物。他连母亲的遗物都舍得给你，却不敢反抗父亲的一句话，你真以为他爱你？"
俞小宁看着照片放大后的细节：季沉的手指关节发白，显然是被人强行掰过去的，虎口处还有明显的红痕；梁安琪的项链扣歪了，吊坠翻转的角度不符合自然重力，明显是后期合成的。这拙劣的手法，和三年前伪造母亲车祸现场的手法如出一辙，都带着梁家特有的粗暴和自负。
"他连母亲的遗物都舍得给你，"林妙突然提高声音，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珍珠耳环的仿制品上——那是她找人定做的赝品，珍珠是合成的，镀层都己经开始脱落，此刻正捏在她手里把玩，"为什么不敢反抗父亲的调职令？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查科林机械的黑料，现在证据到手，你就没用了。哦对了，科林机械的资金漏洞，是我故意留给你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让表哥为你做到哪一步——看来也不过如此。"
车库的排水系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吞噬。积水顺着地面的坡度流向排水口，打着旋儿消失在黑暗里，像极了那些被权力漩涡吞噬的生命。俞小宁想起季沉在温泉民宿里的颤抖，想起他砸碎玻璃时的暴怒，想起他吻她时的小心翼翼，那些真实的痛苦，难道真的是演技？可如果是演技，他眼底的温柔又怎么解释？他为她挡玻璃碎片的瞬间又怎么解释？
"科林机械的证据，"林妙的目光像毒蛇般缠在她怀里的文件上，贪婪而恶毒，"交出来，我可以让张启明放你父亲一条生路——毕竟他现在还在澳门的赌场地下室，膝盖骨被敲碎的样子，可不好看。张启明说他哭喊着要见你，说只要你把证据交出来，他就什么都招了。"
俞小宁突然笑了，笑声在暴雨里显得格外凄厉，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她从领口掏出个微型U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她下午刚做好的证据备份，藏在胸罩内侧的夹层里——那里是女人最隐秘也最安全的地方，是季沉在温泉民宿教她的，"实在走投无路时，把最重要的东西藏进身体里，他们总不能剖开你的肚子。"当时她还笑他小题大做，现在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在林妙扑过来的瞬间，她将U盘塞进嘴里，牙齿咬破外壳的瞬间尝到铁锈般的味道，冰冷的金属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这是季沉教她的应急方法，他说"这种微型U盘用的是医用级材料，不会伤害食道，但能骗过扫描仪"。
"你疯了！"林妙的声音带着惊恐，她身后的黑衣男人扑上来想抠她的嘴，却被她狠狠咬住了手指，惨叫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那里面有病毒！会烧坏你的食道！"
俞小宁抹掉嘴角的血和雨水，转身冲进暴雨里。身后传来林妙气急败坏的喊声和黑衣人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雨水灌进嘴里，带着U盘外壳的金属味，像在吞咽一把锋利的刀，却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出租车驶过季氏大厦时，顶层的灯光突然熄灭，像一个被吹灭的生日蜡烛。俞小宁看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建筑，那座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大厦，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雨雾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突然想起季沉在天台上说的话："三年前的今天，你在楼下吃牛肉面。"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己经缠绕在一起。只是这命运的丝线，终究要被权力和阴谋扯断，留下的伤口里，会长出更坚硬的铠甲。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活下去。"发送时间显示为晚上十一点十七分——那是她吞下U盘的瞬间，也是季沉在监控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刻。
俞小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混着雨水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新加坡的阳光里，在未来的某场风暴里，她会带着这枚藏在身体里的U盘，和季沉重新站在阳光下，把所有被掩盖的真相，都晒得清清楚楚。到那时，她会亲口问他，那些温柔和深情，到底是真的，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车窗外，暴雨还在继续，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罪恶和谎言，仿佛要将一切都归零，等待着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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