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暗网服务器的传输进度——97%。俞小宁将新找到的硬盘进去，加密程序自动运行，进度条缓慢爬升。窗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季父的私人首升机正悬停在楼顶上，螺旋桨的气流吹得树枝疯狂摇晃。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季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平静：“把小宁放了，我跟你走。”
“放她走？”季父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手里有什么？当年你母亲就是太心软，才让俞建国那个赌徒坏了大事。”
“我母亲的胃癌报告，你早就看到了对不对？”季沉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她只剩半年时间，所以才敢放心让她查，反正她也活不到揭露真相的那天！”
对讲机里传来桌椅倒地的巨响，接着是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俞小宁的心揪成一团，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在袖子里，目光落在医疗柜的麻醉剂上——那是刚才护士忘在这里的，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昏睡三小时。
“10月17日那天，你根本不在国外考察。”季沉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挨了打，“机场的监控记录是伪造的，你开车跟着我母亲，亲眼看着她坠崖，甚至……在她还有呼吸的时候，把车推了下去！”
硬盘的解密进度卡在99%，进度条像凝固了一样。俞小宁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手动加速，却在屏幕右下角看到个陌生的进程——有人正在远程删除数据！
“他们在黑服务器！”她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别管数据！”季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你床底下的通风口有个U盘，里面是瑞士银行的密钥，快拿走！”
俞小宁掀开床垫，果然摸到个金属质感的东西。U盘外壳刻着山茶花图案，和季母照片上的项链一模一样。她刚把U盘塞进假肢的暗格，病房门就被撞开了。
季父站在门口，肩膀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是林妙刚才在车库开的枪。他身后的保镖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俞小宁的胸口，保险栓“咔哒”作响。
“把硬盘交出来。”季父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挥了挥手，两个保镖上前就要抓她。
俞小宁突然抓起麻醉剂砸向最近的保镖，趁着混乱按下电脑的强制关机键。硬盘在主机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数据被物理销毁的青烟从散热口冒出来。
“你疯了！”季父的脸色骤变，他亲自上前揪住俞小宁的衣领，“那里面有你父亲走私稀土的证据！你想让他死吗？”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俞小宁心上。她想起硬盘里那段模糊的视频，父亲确实在码头和梁启明握手，集装箱上印着“东南亚矿产”的字样——原来这才是季父敢如此嚣张的底牌，他手里不仅有季母的死因，还有能摧毁俞家的铁证。
“我父亲是被你们逼的。”俞小宁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季父的眼睛，“就像你逼季云峰一样，用家人当人质，用把柄要挟，这就是你所谓的‘打江山’？”
季父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不然呢？你以为这世上有干净的钱？你父亲拿了梁家三百万，帮他们把稀土混进科林机械的零件里运出境，现在想全身而退？”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照片，摔在俞小宁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照片上，父亲和梁父站在澳门赌场的VIP房里，两人手里都拿着筹码，笑得一脸得意。拍摄日期是十年前的10月16日，正是季母被绑架的第二天。
“他用这笔钱还了赌债，”季父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代价是帮梁家处理‘点麻烦’——比如，在你母亲的刹车油管上做点手脚。”
俞小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照片上，晕开父亲那张得意的脸。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把她架在肩膀上的样子，想起他偷偷塞给她零花钱时说“小宁要好好学习，别像爸爸没出息”，原来那些温情脉脉的背后，藏着如此肮脏的交易。
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季父的枪口抵住俞小宁的太阳穴，“瑞士银行的钥匙，暗网的密钥，还有你假肢里的U盘——只要你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父亲安度晚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季沉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别信他，小宁。我母亲的日记里写着，你父亲后来想揭发梁家，是被他们打断了腿，才不得不逃亡的。”
俞小宁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父亲瘸着腿回家的那个雨夜，他说是“摔的”，现在想来，那分明是被打的。
“你骗我！”她突然推开季父，往消防通道跑。腹部的伤口彻底裂开，血顺着大腿往下流，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红痕。
保镖们的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打在墙壁上迸出火花。俞小宁冲进电梯，按下所有楼层的按钮，在门关上的瞬间，看到林妙从安全出口冲出来，用消防斧砍向追来的保镖——她的狼头纹身暴露在护士服外，像头真正的孤狼。
电梯在七楼停下，门刚打开条缝，俞小宁就滚了出去。走廊里挤满了看病的人，她混在人群中往楼梯间跑，腹部的剧痛让她视线发黑。跑到三楼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熟悉的雪松味扑面而来。
“我来接你了。”季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脸上有块明显的淤青，衬衫的袖子被血浸透，却紧紧握着她的手，“别怕，我们回家。”
他身后跟着五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当年季母的老部下，林妙联系上的。他们举着枪掩护，将俞小宁护在中间，往医院的后门撤退。
后门的停车场停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牌号被泥巴糊住了。季沉打开车门时，俞小宁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个相框，是季母抱着小时候的他，背景是温泉民宿的老槐树——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退路。
“硬盘虽然毁了，但核心数据己经上传到国际刑警的加密服务器。”季沉发动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野兽低吼，“林妙刚才传来消息，季父的私人飞机被拦截了，他跑不掉了。”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时，俞小宁回头望了眼那栋白色的建筑。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无数个真相被揭开时的瞬间。她摸出假肢里的U盘，塞进季沉的手心：“你母亲说，要把干净的钱留给你。”
季沉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所有寒意。车子驶上环城高速时，收音机里正在播报新闻：“季氏集团董事长季某因涉嫌挪用公款、故意杀人被警方逮捕，其弟季云峰己从国外回国自首……”
俞小宁靠在季沉的肩膀上，腹部的疼痛渐渐被疲惫取代。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想起温泉民宿的雪，想起季母墓前的山茶花，想起那个刻着“宁”字的石头——原来所有的证据，都藏在最温柔的地方。
季沉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陈嘉怡打来的：“俞姐，我在你父亲的旧电脑里找到个视频，他说……他当年是为了救你才被迫合作的，梁家绑架了你，要他拿季母的刹车系统设计图来换……”
俞小宁的眼泪突然决堤，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释然。她想起父亲日记里那句“爸爸对不起你，但爸爸也是被逼的”，原来每个父亲的爱，都有不为人知的沉重。
车子驶离市区，往温泉民宿的方向开去。季沉打开车窗，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雪后的松香。他握住俞小宁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母亲说，等真相大白的那天，就带我们来看极光。”
俞小宁笑着点头，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她知道，这场持续十年的证据争夺战终于结束了，那些血色的真相或许永远无法被完全抹去，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能在废墟之上，种出属于自己的春天。
硬盘里最后一段未被销毁的视频，在国际刑警的法庭上作为关键证据播放——季母站在老槐树下，对着镜头说：“沉儿，小宁，当你们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己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别为过去的仇恨困住，要记得，爱永远比恨更有力量。”
视频的最后，是她转身走向阳光的背影，步履坚定，像走向一场早己注定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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