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雨站在冷氏集团大厦前，初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脚边，卷起她米白色风衣的下摆。手里的牛皮纸袋被攥得变了形，边角的纸浆都有些发皱。纸袋里装着冷氏的工牌——照片上的自己穿着白衬衫，笑得拘谨，还是去年刚入职时拍的；总裁办公室的副钥匙，黄铜质地，被她得发亮；还有那枚刻着“冷”字的钢笔，是冷天翊去年在她生日时给的，当时他把笔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低声说：“签文件顺手，别总用中性笔。”
此刻这些东西像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旋转门，大堂的香氛扑面而来，是冷天翊偏爱的雪松调，清冽得像他这个人，却也带着拒人千里的冷。
她特意查了集团内部日程表，冷天翊上午九点有场跨国视频会议，议题是欧洲分公司的并购案，按惯例要在顶楼会议室待足两个小时。她算着时间来的，就是想避开他，把东西放下就走，像从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电梯平稳上升，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胃药，早上没吃饭，现在隐隐有些反酸。这毛病还是去年跟着冷天翊出差落下的，他总爱开夜车改方案，她跟着熬了几晚，胃就闹起了脾气。后来他总在办公室备着她的药，用个粉色的小盒子装着，放在文件柜最显眼的地方。
“叮——”电梯在38楼停下，门缓缓打开。宁微雨刚迈出一步，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冷天翊就站在电梯口，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银灰色的领带夹闪着冷光。只是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又熬了夜。他手里的文件袋“啪”地掉在地上，几张A4纸散出来，最上面那张是冷氏的股价走势图，绿色的下跌曲线像条毒蛇，刺得人眼睛疼。
“你怎么来了？”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弯腰捡文件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
宁微雨避开他的目光，将牛皮纸袋递过去，声音尽量平稳：“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冷天翊的目光落在纸袋上，没接，只是盯着她，眉峰微微蹙起：“就为这个？”
“不然呢？”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被冻住了，“难道是来给你道贺？恭喜你彻底摆脱我这个‘麻烦’。”
电梯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宁微雨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指尖划过风衣纽扣——这颗珍珠纽扣还是上次他陪她去修的，她不小心扯掉了，他拿着针线，笨拙地帮她缝了半小时，最后针脚歪歪扭扭，却非要让她戴上。
这动作让冷天翊的喉结动了一下，他视线落在她的胃部，声音软了些：“会议室有热咖啡，张秘书刚煮的，要不要……”
“不必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首席的猎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宁微雨打断他，把纸袋往他怀里一塞，力道有些重，“冷总，我们己经没什么关系了。工牌我昨天就联系人事部注销了，钥匙也让锁匠消了磁，送回来只是图个清静。还有这支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就当是我借你的，现在用完了，该还了。”
说完她转身想按电梯关门键，冷天翊却伸手挡住了门。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留着上次砸相框时的疤痕，浅粉色的，像条丑陋的虫子。“清溪镇的事，我可以解释。”他的声音有些急，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那个录音带是伪造的，李护士的女儿被天佑收买了，我己经查到她的银行流水……”
“不必解释。”宁微雨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你信不信你父亲，我信不信我母亲，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冷天翊，从你在车站说出那句话开始，我们之间就只剩血缘了——可这血缘，我不想要了。”
她记得他在车站吼她的样子，眼睛赤红，像头失控的野兽：“你和你妈都是麻烦！”那句话像冰锥，扎进她心里最软的地方，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冷天翊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几个字：“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有区别吗？”宁微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会说出来？在你眼里，我和我妈，从来都是冷家的包袱，是需要被清理的麻烦。”
“不是的！”冷天翊的声音陡然拔高，走廊里传来回声，“微雨，你看着我——”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我从没觉得你是麻烦。”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浓浓的疲惫，“你十八岁生日，我跑遍全城给你找绝版的钢琴曲谱，不是因为你是冷家的女儿；你胃痛住院，我守在床边三天三夜，不是因为你能给我输血；你说想看极光，我立刻订了去芬兰的机票，更不是因为什么血缘……”
“那是因为什么？”宁微雨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因为我是你‘备用血库’？因为我是冷家用来延续香火的工具？冷天翊，你敢说你对我好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她是为了救我才出生的’？”
这句话像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冷天翊最隐秘的痛处。他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在十岁那年从病危中醒来，奶奶坐在床边，摸着他的头说：“要不是那个小丫头的血，你早就没了。”那天晚上，他偷偷在日记本上写：“谢谢妹妹。”只是这份感激里，藏着他不敢承认的愧疚。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些他以为的真心，在“备用血库”这西个字面前，都变成了别有用心。
宁微雨看着他语塞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她按下电梯关门键，金属门缓缓合上，像在关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看着冷天翊的身影一点点被隔绝在外，他还站在那里，西装笔挺，却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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