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被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惊醒的。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房间里还维持着凌晨的昏暗。她挣扎着坐起身时,脚踝的电子镣铐顺着床单滑下,在床脚的金属环上撞出清脆的响声。昨夜被保镖押回来时,他们不仅加了三道门锁,还在镣铐里换了新的传感器——傅斯年的人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检查过她的全身,连头发丝里都没放过,最后却只是在她的睡裙领口别了枚小巧的玫瑰胸针,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微型监听器。
门板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晚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进来的却不是送早餐的佣人,而是傅斯年的特助秦舟。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将一个银色的金属箱放在床头柜上时,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什么易碎品。
“傅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秦舟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落在她领口的胸针上,顿了顿才补充道,“他说……您会喜欢的。”
金属箱的锁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苏晚盯着那只箱子,指尖在被子底下蜷成了拳。傅斯年从昨天被救护车接走后就没再回来,秦舟送来的东西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他每次发怒前,总会先给她带一堆华而不实的礼物。
秦舟离开时特意带上门,三道锁依次扣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苏晚等了足足十分钟,首到走廊里彻底听不到任何动静,才赤着脚走到床头柜前。
箱子的表面是磨砂质感,触手冰凉,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她掀开盖子的瞬间,呼吸猛地顿住了——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硅胶面具,眉眼口鼻,甚至连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都和她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面具被放在丝绒衬垫上,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温顺的笑意。苏晚的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碰下去,仿佛那不是一张面具,而是某种会吞噬人的怪物。
她见过傅斯年收藏的那些玩偶。在地下室潮湿的空气里,十几个穿着她旧衣服的娃娃并排站着,颈间都戴着和她同款的玫瑰项链。可那些终究是没有生命的布偶,而这张面具……它的皮肤纹理逼真得可怕,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像是用她的脸拓印下来的复制品。
“喜欢吗?”
傅斯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苏晚吓得手一抖,金属箱的盖子“哐当”一声合上。她猛地转身,看见男人斜倚在门框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却亮得惊人,身上那件黑色真丝睡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上周她用碎玻璃划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晚的声音发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床板,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傅斯年没有回答,缓步走到她面前。他的脚步声很轻,赤着的脚踝上还贴着医院的纱布,大概是昨天被抬上救护车时不小心擦伤的。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属箱,重新打开,指尖轻轻拂过那张面具的唇角,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昨天在医院,突然想起来这个。”他抬头时,眼底的疯狂被一层温柔的薄雾笼罩着,“前几年就做好了,一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看。”
苏晚的胃里一阵翻涌。“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做这种东西……很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傅斯年笑了起来,拿起那张面具凑近自己的脸,手指在面具的耳后按了一下,原本平整的边缘突然弹出细小的卡扣,“你看,连呼吸阀都做了隐形处理。”
他真的把面具戴了上去。
当那张和苏晚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时,苏晚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傅斯年的身形比她高大许多,穿着宽大的睡袍,脸上却顶着一张属于她的、带着温顺笑意的脸,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像根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太阳穴。
“傅斯年,你摘下来!”苏晚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他轻易地侧身躲开。枕头掉在地上,里面的羽绒顺着裂口钻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飘得像漫天飞雪。
“为什么要摘?”“苏晚”开口说话了,声音却还是傅斯年低沉的嗓音,从那张属于她的唇瓣里吐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你不想看看,我们合为一体的样子吗?”
他朝她走过来,戴着面具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苏晚被逼得连连后退,首到后腰抵住冰冷的落地窗,退无可退。傅斯年的手按在她两侧的玻璃上,将她圈在怀里,戴着面具的脸缓缓凑近,属于他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
“你说,如果我戴着这个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是你?”“苏晚”的唇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比如去见林泽……哦不对,他己经死了。”
“你闭嘴!”苏晚猛地抬手去撕他脸上的面具,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傅斯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指骨捏得她的骨头生疼,面具上属于“她”的眼睛里,却映出他真实眼底的疯狂。
“生气了?”他低下头,用面具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可这张脸,明明是照着你做的。你看这睫毛的长度,这鼻尖的弧度……连你自己都分不出来吧?”
苏晚的视线落在面具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厨房,傅斯年捂着肚子倒下时,眼底那抹诡异的兴奋——他早就知道蛋糕里加了东西,他甚至算准了她会这么做,就像猫捉老鼠时,总会故意露出破绽逗弄猎物。
“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苏晚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你故意吃下去的。”
傅斯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唇角却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晚晚,”他将面具举到她眼前,指尖在面具的眼睛上轻轻一点,“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瞒得过我吗?”
面具的眼睛是用某种透明的材料做的,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苏晚盯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傅斯年根本不是在模仿她,他是想变成她,用这种方式将她永远锁在身边。
“我在地下室放了个惊喜。”傅斯年突然说,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下滑,轻轻捏住那枚玫瑰胸针,“想不想去看看?”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那些并排站着的玩偶,想起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具,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我不去。”她用力摇头,试图挣脱他的手,“傅斯年,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你?”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晚晚,你知道吗?我母亲当年也总说这句话。她说‘斯年,放过我吧’,然后趁我睡着的时候,檐下寄信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带着项链跑了。”
他的手猛地收紧,胸针的尖端刺进苏晚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疼。“你也想跑?”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危险的沙哑,“像她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晚的后背被玻璃硌得生疼,窗外的阳光试图透过厚重的窗帘钻进来,却只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眼底的偏执显得更加阴森。“我不是她。”她咬着牙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母亲的项链,你的童年阴影,都不该由我来承担!”
“可你戴着她的项链。”傅斯年的指尖抚过她颈间的银质玫瑰,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医生说,只有你能治好我。晚晚,你是我的药,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苏晚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辗转厮磨间,她能尝到他舌尖残留的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草莓蛋糕的甜腻。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游走,指尖划过她小腹处细腻的肌肤,带着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躲。”傅斯年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你看,这张面具多像你。可它不会笑,不会哭,更不会像你这样……让我疯狂。”
他的吻渐渐下移,落在她的锁骨上,那里还留着上周被他掐出的青痕。他用牙齿轻轻啃咬着那片皮肤,力道恰到好处,带来一阵又疼又麻的战栗。苏晚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软下来,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她像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被缠得更紧。
就在这时,傅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苏晚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推开他,抓起床上的面具砸了过去。面具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脸上的温顺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讽刺。
“什么事?”傅斯年的声音冷得像冰,大概是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起来,“让他们处理干净,别让我再听到任何关于林泽的消息。”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林泽……他果然还活着。
傅斯年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她,眼底的阴鸷还没散去,却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听到他的名字,很开心?”他捡起地上的面具,用指尖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来打扰我们的。”
“你想对他做什么?”苏晚的声音发颤,“傅斯年,林泽是无辜的!”
“无辜?”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低笑起来,“他想带你走,想抢走我的药,这就是最大的罪过。晚晚,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谁也不能!”
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猛地将面具摔在地上。面具的边缘撞到床脚,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苏晚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变得残缺不全,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看,它碎了。”傅斯年指着地上的面具,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就像那些想抢走你的人,最终的下场都会和它一样。晚晚,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他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他说,眼底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只是太爱你了,爱到……想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
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地下室那些并排站着的玩偶。它们穿着她的衣服,戴着她的项链,却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是傅斯年满足占有欲的工具。而她呢?她和那些玩偶又有什么区别?
“地下室的惊喜,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吧。”傅斯年拉起她的手,语气轻快得像在邀请她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
苏晚被他拽着走出房间时,脚踝的电子镣铐在地板上拖出细碎的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面具,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对着她,唇角的温顺笑意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挣扎。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照在傅斯年的背影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苏晚看着他宽厚的肩膀,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悲哀——这个男人用一种病态的方式爱着她,也用同样的方式摧毁着她。而她,却在这场扭曲的爱里,渐渐分不清是恨,是怕,还是……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依赖。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时,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傅斯年按下墙上的开关,一排排射灯次第亮起,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地下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灌满了透明的液体。而在那个容器里,赫然漂浮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戴着和她同款的玫瑰项链,连头发的长度都分毫不差。
“她是不是很像你?”傅斯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兴奋,“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做出这个完美的复制品。她有心跳,有体温,甚至会像你一样……对我笑。”
苏晚看着玻璃容器里的“自己”,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个“人”的眼睛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做的,在灯光下泛着逼真的光泽,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看,她不会跑,不会反抗,更不会像你这样……让我伤心。”傅斯年的指尖抚过冰冷的玻璃壁,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心爱的珍宝,“晚晚,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只能……让她代替你了。”
苏晚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金属架,上面的玻璃瓶纷纷摇晃起来,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看着傅斯年眼底的疯狂,突然明白了他昨天在医院里的兴奋——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享受这场猫鼠游戏,享受着她的挣扎和反抗。
“傅斯年,你疯了。”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彻底疯了!”
“是,我疯了。”傅斯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玻璃容器前,迫使她看着里面的“自己”,“从我母亲带着项链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晚晚,是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你不能再丢下我。”
他的吻再次落下,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苏晚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滴在冰冷的玻璃壁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她的灵魂和身体都牢牢锁在了身边,而她,只能在这场扭曲的爱里,和他一起沉沦,一起疯狂。
玻璃容器里的“自己”还在微笑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残酷的真相——在这场名为“爱”的囚笼里,她和那个没有灵魂的复制品,终究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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