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书房总带着股雪松香,像极了他指尖常年不散的冷意。苏晚站在紫檀木书桌前,看着男人将丝绒盒子推到自己面前,金属搭扣弹开时发出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出涟漪。
戒指躺在暗红丝绒上,鸽血红宝石被碎钻簇拥着,折射的光在天花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淬毒的星子。苏晚的指尖在裙摆下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认得这种宝石,傅斯年母亲的遗物里,有支同款色泽的发簪,当年被他锁在地下室的玻璃柜里,钥匙链上挂着片风干的玫瑰花瓣。
“喜欢吗?”傅斯年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笑意的尾音扫过耳廓,像蛇吐信子般黏腻。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羊绒西装蹭过她的脖颈,冰凉的羊毛纤维刺得皮肤发麻。
苏晚没回头。她盯着戒指内侧的刻字,“生同衾,死同穴”六个字刻得极深,边缘的棱角硌得指腹发疼。这哪里是婚戒,分明是份用铂金浇筑的死亡契约。
“太贵重了。”她垂下眼睫,让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我配不上。”
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勒断。傅斯年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着淡淡的威士忌味,混着雪松香钻进鼻腔,形成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配不上?”他低笑起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镜面,“镜子里的人,颈间戴着我傅家的玫瑰项链,腕骨上留着我的牙印,现在说配不上?”
穿衣镜里映出交缠的身影。苏晚穿着他昨天让人送来的香槟色礼服,裙摆上的碎钻和戒指上的宝石遥相呼应,像两只噬人的眼睛。傅斯年的脸贴在她的肩窝,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近乎诡异,左手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指腹着那道被电子镣铐磨出的红痕。
“这枚戒指,”他忽然咬住她的耳垂,牙齿轻轻碾过软骨,“当年我母亲也有一枚。”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地下室里那本烧焦的相册,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婚纱,胸前的项链和她颈间的一模一样,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和眼前同款的红光。后来那场大火,什么都没剩下,只在灰烬里找到半枚烧熔的铂金指环,被傅斯年当宝贝似的收在贴身的口袋里。
“她戴着它跑了。”傅斯年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指尖猛地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更紧地贴向自己,“但你不会,对吗?”
镜面里,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原本温柔的笑意被疯狂吞噬,只剩下翻涌的占有欲,像暴雨前的乌云压在眼底。苏晚看着他倒映在镜中的脸,突然想起顾衍给的那份录音,想起老爷子阴恻恻的声音——“那女人想带斯年走?先问问我手里的毒药答不答应”。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母亲的死因,知道家族的阴谋,却宁愿蜷缩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把所有的偏执都倾泻在她身上。就像个溺水的人,明知抓住的是块浮冰,却还是要用尽全力攥到最后,哪怕一起沉入海底。
“我不会走。”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奇异的镇定。她抬起手,主动抚上傅斯年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和她不一样。”
傅斯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眼神像扫描仪般从头到脚扫过,仿佛想穿透皮肉看到她的骨头里去。过了很久,他忽然笑了,眼底的疯狂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种近乎天真的欣喜。
“我就知道。”他低下头,吻落在她的锁骨上,小心翼翼的,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晚晚最乖了。”
他的吻带着微凉的温度,顺着脖颈往上爬,掠过下巴时,苏晚忽然偏过头,主动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傅斯年明显愣住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松了松,睫毛上的阴影落在她的脸颊,像蝶翼般轻轻颤动。
苏晚能尝到他唇齿间的威士忌味,带着灼烧感滑入喉咙,让她想起那个被灌药的夜晚。但这次她没有挣扎,舌尖主动探入他的口腔,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手指则悄悄滑向他西装裤的口袋——那里别着把雕花匕首,是他昨天把玩时随手放进去的,刀柄上镶嵌的红宝石和戒指同款。
只要拿到刀,只要划破他的皮肤……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傅斯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嘲讽。“想拿这个?”他抽出匕首,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花,刀刃反射的光刺得苏晚睁不开眼,“就这么想杀我?”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滞。她看着他将匕首抵在自己心口,锋利的刀刃划破礼服,冰凉的触感透过薄纱渗进来,让她想起林泽咳在她手背上的血,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为什么不首接问我要?”傅斯年突然笑了,将匕首塞进她的掌心,强迫她握紧,“只要你说想要,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何况一把刀?”
匕首的重量压得苏晚手腕发酸。她看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能看到锁骨下方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她用碎玻璃划的,当时他流了很多血,却笑着把她的手指按在伤口上,说“这样我们就有一样的印记了”。
“不敢吗?”傅斯年低下头,鼻尖蹭着她的,语气里带着蛊惑,“还是舍不得?”
苏晚猛地握紧匕首,刀尖划破他的皮肤,渗出的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淌,滴在礼服上,晕开朵妖冶的红梅。傅斯年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反而更紧地抱住她,眼底的疯狂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像团燃烧的野火。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记住这种感觉。”他引导着她的手,让刀尖更深地刺入皮肉,“这是我们在一起的证明。”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和雪松香、威士忌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种令人作呕的气息。苏晚的手腕被他握着,每动一下都像在凌迟自己的良心,可她看着镜中傅斯年眼底的痴迷,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个男人用疼痛来确认爱意,用囚禁来证明忠诚,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正常的情感,只有扭曲的占有和毁灭。
“够了。”她猛地抽回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溅起的血珠落在锃亮的地板上,像散落的红豆。
傅斯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突然低笑起来。他伸出带血的手指,抹过苏晚的嘴唇,将血迹涂在她的唇上,动作温柔得像在描摹一件艺术品。“真好看。”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就像初开的玫瑰。”
苏晚别过头,不想看他眼底的疯狂。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戒指盒上,突然想起顾衍说的话——“保险柜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傅家所有的罪证”。还有三天,只要再忍三天……
“在想什么?”傅斯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在想林泽?还是在想顾衍?”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平板电脑,点开段视频——画面里是林泽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脸色苍白,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他注射什么药物。
“他很不乖。”傅斯年的声音冷得像冰,“总想着带你跑,就像当年我母亲一样。”他关掉视频,将平板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过没关系,我己经让医生给他用了点‘好东西’,保证他婚礼那天醒不过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苏晚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他的伤口,傅斯年疼得闷哼一声,眼底却闪过丝快意。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用手帕擦掉胸口的血,“只是让他尝尝不能动的滋味。你看,这样他就不会再想带你走了,多好。”
苏晚看着他脸上天真的表情,突然觉得一阵恶寒。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同理心,他的世界里只有“属于”和“不属于”,任何试图夺走“他的东西”的人,都会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
“傅斯年,”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你真可悲。”
傅斯年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眼神里的疯狂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受伤的迷茫,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可悲?”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口的伤口,“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把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却说我可悲?”
他猛地将苏晚按在书桌上,檀木的冰凉透过薄薄的礼服渗进来,硌得她肋骨生疼。书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其中有张照片飘到她眼前——那是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站在玉兰树下,笑得眉眼弯弯,颈间没有玫瑰项链。
“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要留下那枚项链?”傅斯年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恶意的嘲讽,“她早就知道这是傅家的诅咒,却还是把它戴在你脖子上,你说她是不是也希望你和我纠缠一辈子?”
苏晚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了。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死死抓着她的手,反复叮嘱“千万别摘项链”。当时她以为是母亲的遗愿,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藏着恐惧和无奈。
“她是被逼的。”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就像我现在一样。”
“被逼?”傅斯年低笑起来,吻落在她的后颈,沿着脊椎往下走,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在我吻你的时候,你会回应我?”他的手滑进她的礼服,指尖的冰凉让她浑身一颤,“晚晚,别骗自己了。”
他的吻越来越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暴雨般砸在她的皮肤上。苏晚的意识开始模糊,血腥味和雪松香在鼻尖萦绕,让她想起那个被囚禁在顶层公寓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用极致的温柔和残忍,将她拖入名为“傅斯年”的深渊。
但这次她没有闭上眼。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着远处别墅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她知道林泽还在等她,知道顾衍的计划正在一步步推进,知道只要熬过这三天,一切都会结束。
傅斯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动作猛地变得粗暴起来。他咬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撕下块肉来,疼痛让苏晚瞬间清醒。她抬手按住他的后颈,指尖穿过他浓密的黑发,动作带着种近乎缠绵的温柔。
“斯年,”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刻意模仿的缱绻,“戴上戒指吧。”
傅斯年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眼底闪过丝惊讶,随即是狂喜,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你同意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慌乱地捡起地上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铂金的冰凉贴着皮肤,硌得指骨生疼。苏晚看着他眼底的欣喜,突然想起顾衍给的那份录音笔,还藏在她的礼服内衬里,金属外壳硌着肋骨,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嗯。”她点点头,主动吻上他的唇,“我同意了。”
这个吻缠绵而漫长,带着血腥味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傅斯年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而苏晚的手悄悄滑到他的背后,指尖摸到那道旧伤疤——那是他童年时被父亲打的,也是他疯狂的开始。
她知道自己正在玩火。和傅斯年这样的人周旋,就像在钢丝上跳舞,随时可能坠入深渊。但她别无选择,为了林泽,为了家人,为了那些被傅家毁掉的人生,她必须跳下去,哪怕粉身碎骨。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了。书房里的灯光暖黄,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扭曲的油画。苏晚看着墙上的影子,突然觉得那像两只互相撕咬的困兽,用最残忍的方式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婚礼那天,”傅斯年的吻落在她的戒指上,带着虔诚的珍视,“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苏晚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他胸口的伤口,那里的血己经止住了,留下道浅浅的红痕,像条盘踞的蛇。她知道,这场婚礼不会有祝福,只有毁灭,而她,就是那个按下引爆器的人。
戒指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映在她的瞳孔里,像两簇燃烧的鬼火。苏晚轻轻闭上眼,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压在心底。
还有三天。
她对自己说。
只要再忍三天。
傅斯年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抱着她的力道渐渐温柔起来。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种近乎天真的依赖,仿佛刚才那个凶狠的男人只是幻觉。“晚晚,”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脆弱,“别离开我。”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个男人用死亡来威胁她留下,却不知道她早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抬起手,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硌得指腹发麻。这枚象征着“生同衾,死同穴”的戒指,终将成为送他下地狱的钥匙。
而她,会亲手把它插进锁孔里。
夜风吹过窗外的玉兰树,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毁灭,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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