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像凝固的血块，沉重得能拧出腥气。傅斯年的膝盖还在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裤管蜿蜒而下，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弯腰捡起那截被苏晚丢弃的铁链，链环碰撞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酷刑敲钟。
苏晚将林泽护在身后，脱臼的右肩己经肿得老高，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能感觉到林泽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婚纱布料渗进来，烫得她心头发紧。
“把钥匙给我。”苏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依旧死死攥着手里剩下的半截铁链。链环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铁锈混着掌心的汗，黏腻得像未干的血。
傅斯年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铁链在指尖缠绕。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洇开一朵暗褐色的花。手电筒的光柱从天花板斜射下来，恰好照亮他半边脸，阴影里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又藏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
“晚晚，你该懂事了。”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是毒药，会毁了你。只有我能护着你。”
“护着我？”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撞出回音，带着泣血般的绝望，“把我锁起来，看着我爱的人去死，这就是你的保护？傅斯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爱？”傅斯年猛地攥紧铁链，链环勒进掌心的皮肉里，渗出血丝，“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爱他？”他突然几步冲上前，一把攥住苏晚的手腕，将她狠狠掼在石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苏晚的后背撞得生疼，眼前瞬间发黑。傅斯年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呼吸里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他的指尖掐进她脱臼的肩膀，剧痛让她浑身痉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次呼吸，都该属于我。”傅斯年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低下头，用牙齿狠狠咬住她的锁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撕下一块肉来，“谁允许你把心分给别人？”
苏晚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他咬破，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和婚纱上的污渍混在一起。黑暗中，她摸索着抓住傅斯年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拽——与其被他折磨死，不如同归于尽。
傅斯年吃痛，却没有松开，反而咬得更狠了。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滑，粗暴地撕开婚纱的裙摆，指尖带着冰冷的寒意贴上她的皮肤。苏晚像被烫到一样剧烈挣扎，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铁钳般的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她！”林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用尽全力扑向傅斯年，却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后，是林泽压抑的痛呼，听起来像是肋骨断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她看着林泽蜷缩在地上，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水泥地，突然停止了挣扎。傅斯年感觉到她的顺从，动作顿了顿，松开嘴时，她的锁骨上己经留下一个深可见肉的牙印，血珠正不断往外冒。
“你想让他死得更快吗？”傅斯年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里带着残忍的笑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他多活几天。”
苏晚闭上眼，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傅斯年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疯子为了留住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林泽是为了救她才落到这个地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听话。”苏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绝望，“你别伤害他。”
傅斯年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他松开钳制着苏晚的手，转身走到林泽身边。林泽还在地上挣扎，试图爬起来，傅斯年却抬脚踩住了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看来还是不够疼。”傅斯年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铁链，将一端缠在林泽的脚踝上，另一端则牢牢锁在地下室中央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柱上。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每一个链环扣上的声音，都像敲在苏晚的心上。
“傅斯年，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晚看着林泽被铁链拖到铁柱边，脚踝被勒出深深的红痕，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傅斯年没有回答，他走到苏晚面前，手里拿着另一截铁链。“伸手。”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苏晚咬着牙，没有动。她看着傅斯年眼中那抹偏执的火焰，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惩罚她，他是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享受将她和林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变态乐趣。
“别逼我动手。”傅斯年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铁链缠了上去。冰冷的链环贴上她的皮肤，和之前手腕上的勒痕重叠在一起，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苏晚疯狂地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斯年将铁链的另一端也锁在铁柱上。这样一来，她和林泽就被分别锁在铁柱的两侧，中间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傅斯年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他后退几步，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饶有兴致地看着被铁链束缚的两人。手电筒的光柱被他调整了角度，恰好照亮苏晚和林泽苍白的脸，形成一种诡异的舞台效果。
“你看，这样多好。”傅斯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满足，“我们三个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像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林泽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胸前的衣服上，“傅斯年，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这样只会让她更恨你！”
“恨？”傅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他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一种偏执的自信，“她现在是恨我，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那些人只会伤害她，只有我能保护她。”
他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盖子，里面飘出浓郁的饭菜香。那是一份精致的晚餐，有苏晚喜欢吃的松鼠鳜鱼，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
“饿了吧？”傅斯年拿起一个勺子，盛了一勺汤，走到苏晚面前，递到她嘴边，“尝尝，张妈今天特意做的，加了你喜欢的玉米。”
苏晚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勺子。排骨汤的香气让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一想到林泽还在旁边受着折磨，她就觉得这香气无比恶心。
“我不饿。”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把吃的给他。”
傅斯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看着苏晚紧抿的嘴唇，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的林泽，突然笑了起来。“你还在心疼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晚晚，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你现在应该舒舒服服地待在我们的家里，穿着漂亮的裙子，喝着甜甜的牛奶，而不是被锁在这种地方。”
“他是为了救我！”苏晚激动地反驳，铁链被她拽得哗哗作响，“不像你，只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囚禁我！傅斯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我不懂？”傅斯年猛地将勺子扔回保温桶里，汤汁溅出来，烫得他手背上立刻起了几个红泡。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死死盯着苏晚，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我不懂为什么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却偏偏要惦记着别人？我不懂为什么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却一次次地想逃离我？”
他突然抓起保温桶，走到林泽面前，将里面的饭菜一股脑地倒在他的伤口上。滚烫的汤汁混着油腻的鱼肉浇在林泽渗血的伤口上，疼得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傅斯年！你住手！”苏晚目眦欲裂，她疯狂地拽着铁链，想要冲过去阻止他，可铁链的长度有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无能为力。
“住手？”傅斯年转过身，脸上沾着几滴滚烫的汤汁，却笑得异常残忍，“晚晚，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妄想抢走我的东西？谁让他不知好歹地想带你走？他就该受这样的惩罚！”
他走到苏晚面前，蹲下身，用沾满油渍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清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如果你还想让他多活几天，就乖乖听话，别再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逃跑计划。”
苏晚看着傅斯年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疯狂，又看了看地上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林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为了林泽，她必须暂时屈服。
“我听话。”苏晚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再也不逃跑了，你别再伤害他了，好不好？”
傅斯年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他松开捏着苏晚下巴的手，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早这样不就好了？”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残忍的恶魔只是幻觉，“只要你乖乖的，我什么都给你。”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医药箱，走到林泽身边，动作粗鲁地给他处理伤口。林泽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晚，那里面有心疼，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苏晚别过头，不敢再看林泽的眼睛。她知道林泽一定不希望她这样屈服，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地下室像一个巨大的囚笼，而傅斯年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狱卒，他们的生死，全凭他的心情。
傅斯年处理完林泽的伤口，又走回苏晚身边。他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饿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麻木地张开嘴。傅斯年舀起一勺米饭，仔细地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米饭的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一阵苦涩从喉咙一首蔓延到心底。
傅斯年一勺一勺地喂着苏晚，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她，又看看被锁在另一边的林泽，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他看来，这样的场景或许真的像一个“家”——他牢牢掌控着自己的“家人”，没有人能离开他，没有人能背叛他。
苏晚机械地吞咽着食物，目光落在铁柱上那圈冰冷的铁链上。链环上的锈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刻在她的手腕上，也刻在她的心上。她知道这场囚禁还远远没有结束，傅斯年的疯狂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可她不会放弃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这个地狱，一定会让傅斯年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黑暗中，苏晚的指尖悄悄在铁链上摸索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缝隙。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像黑夜里的星星，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
这场由铁链连接的“三人行”，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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