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被风裹挟着扑在车窗上,蜿蜒成猩红的水流。苏晚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上的褶皱——那是傅斯年今早亲自为她穿上的婚纱,象牙白的蕾丝沾着未干的血渍,像雪地里绽开的罂粟。
前排驾驶座上,傅斯年正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指尖却在真皮方向盘上划出深深的月牙痕。“把林泽的尸体处理干净,”他顿了顿,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苏晚身上,“用最好的棺木,按她朋友的规格。”
苏晚没有回头。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殡仪馆的黑色招牌一闪而过,像块浸透了墨汁的裹尸布。掌心的玻璃碎片己经被体温焐热,边缘嵌进皮肉的地方传来钝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空洞。
昨夜在医院的混乱像场褪色的默片——林泽倒在血泊里的眼睛,傅斯年染血的白衬衫,还有她被按在墙上时,后颈传来的刺骨寒意。她记得自己最后说了句“游戏才刚刚开始”,傅斯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住尾巴的困兽。
“在想什么?”傅斯年挂了电话,侧过身来。他的指腹擦过她脸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是不是觉得,我该让他留个全尸?”
苏晚猛地偏头躲开,婚纱领口的珍珠链硌得锁骨生疼。“你该让他活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像你囚禁我一样,把他关起来。这样我就能每天看着他,提醒自己你是个怎样的魔鬼。”
傅斯年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座椅传过来,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晚晚,你越来越会说情话了。”他伸手解开她颈间的珍珠链,随手扔在副驾,“但我更喜欢看你哭,尤其是为我哭的时候。”
车突然在别墅门口停下。两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垂手而立,手里捧着纯白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人工喷洒的水珠,像没干的泪。苏晚看着那片刺目的白,胃里一阵翻涌——林泽最喜欢的就是白玫瑰,他说纯洁的花该配纯洁的人。
“喜欢吗?”傅斯拉开车门,向她伸出手,掌心还留着没洗干净的血痂,“为你准备的婚礼现场,从这里到宴会厅,一路都是玫瑰。”
苏晚没有接他的手。她自己推开车门,婚纱的裙摆扫过沾满雨水的地面,立刻晕开深色的污渍。保镖们齐刷刷地低下头,没有人敢看她的眼睛,仿佛她是什么会带来厄运的瘟疫。
“他们怕你。”苏晚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怕你像处理林泽一样,把他们也变成玫瑰肥。”
傅斯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像某种致命的香水。“他们该怕的是你,”他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毕竟是你,让我第一次尝到杀人的。”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猛地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时婚纱的裙撑刮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她的眼底燃起细碎的火苗,像濒死的余烬,“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傅斯年步步紧逼,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是你没亲手杀过人,还是你没在午夜梦回时,想过把我碎尸万段?”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那只藏着玻璃碎片的手举到她眼前,“藏着这个,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插进我的心脏吗?”
玻璃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婚纱上,洇开小小的红点。苏晚的心跳得像擂鼓,却强迫自己首视他的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眼睛,此刻竟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得可怕。
“是又怎样?”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颤,“傅斯年,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怕你吗?林泽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牵挂也没了。从今天起,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拉你一起下地狱。”
傅斯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她脸上决绝的笑容,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苏晚惊呼一声,挣扎间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保镖们立刻低下头,没有人敢抬头看这场诡异的对峙。
“那就一起下地狱。”傅斯年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完成婚礼。”
他抱着她穿过玫瑰铺成的甬道,花瓣被踩碎的声音像骨骼断裂。苏晚看着那些被碾压的白玫瑰,突然想起林泽送她的第一束花——也是这样纯白的玫瑰,被他笨拙地用报纸包着,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宴会厅里亮得晃眼。水晶灯折射出破碎的光斑,落在铺着红丝绒的长桌上。主位后面挂着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她穿着同款婚纱,笑得一脸僵硬,而傅斯年搂着她的腰,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相框。
“喜欢吗?”傅斯年把她放在地上,转身走向吧台,“我特意让摄影师把你的笑容修得甜一点,像真的很爱我一样。”
苏晚没有回答。她走到婚纱照前,指尖划过照片上自己的脸。那是上周拍的,他用母亲的病危通知书逼她笑,说只要她笑一次,就多让医生给母亲用一支进口药。
“傅斯年,”她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空旷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你母亲的忌日,也是今天吗?”
傅斯年的背影猛地一僵。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红酒在杯壁上晃出危险的弧度。“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苏晚转过身,婚纱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你把对她的执念,全转嫁到我身上了。你囚禁我,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你怕我像她一样离开你。”
傅斯年猛地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闭嘴!”他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苏晚脚边,“不准你提她!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你为什么总在夜里喊她的名字?”苏晚步步紧逼,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为什么我的衣柜里全是白色的裙子?为什么你逼我学她喜欢的钢琴曲?傅斯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那个戴着玫瑰项链的幻影?”
傅斯年突然冲过来掐住她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眼前开始发黑,但她没有挣扎,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痛苦、愤怒,还有那深藏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我爱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指腹因为用力而陷入她的皮肉,“我爱的是你,苏晚。只有你能让我平静,只有你……”
“骗子。”苏晚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你爱的是那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木偶。”
傅斯年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他猛地松开手,将她推倒在红丝绒地毯上。苏晚的后脑勺磕在桌角,疼得眼前发黑,婚纱的裙摆散开,像一朵被揉皱的花。
他俯身压下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膝盖抵在她的腿间。水晶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天使与魔鬼的共生体。“那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木偶。”他的指尖撕开婚纱的领口,动作粗暴得像在拆一件不喜欢的玩具,“让你从里到外,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欲望和疯狂,突然想起昨夜在医院的情景——他也是这样,在林泽的尸体旁,用那种近乎毁灭的方式占有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揉碎在骨血里。
“别碰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丝决绝,“傅斯年,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傅斯年的动作顿住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他把我锁在金丝笼,说这是独宠 他看着她眼底的死志,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你以为我不敢吗?”他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舌尖带着红酒的涩味,“你敢死,我就把你的尸体做成标本,放在我床头,每天看着你。”
他的吻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颈,在那枚玫瑰项链上辗转。银质的吊坠被体温焐得发烫,硌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苏晚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却强迫自己放松——她知道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林泽用命换给她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浪费。
“傅斯年,”她的声音放软,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我们……我们先把婚礼完成好不好?林泽刚走,我没心情……”
傅斯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的期待。“你愿意嫁给我了?”
苏晚看着他眼中的光,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谎言。
“嗯。”她轻轻点头,指尖抚摸着他手臂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但我想穿干净的婚纱。这件……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傅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裙摆的血渍上,眼神暗了暗。“好。”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楼梯,“我让人准备了新的,和这件一模一样。”
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林泽倒下的画面——他最后看她的眼神,不是责备,而是解脱。
“他说,他的死能让我逃出去,就值得。”她在心里默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是傅斯年最喜欢的雪松味。他把她放在床上,转身打开衣帽间的门——里面挂着十几件一模一样的象牙白婚纱,像一排等待献祭的祭品。
“喜欢哪件?”他拿起一件,转身时突然愣住。
苏晚己经从床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那是她刚才趁他转身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来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婚纱的裙摆因为她的动作而散开,露出纤细的脚踝上那道淡淡的镣铐痕。
“傅斯年,”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游戏该结束了。”
傅斯年看着那把刀,又看了看她眼底的决绝,突然笑了起来。“你想用这个杀我?”他一步步逼近,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晚晚,你忘了是谁教你用刀的吗?”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确实忘了——去年她切水果时不小心割到手,是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正确的握刀姿势,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疼。
“那你也忘了,是谁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她握紧刀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是你,傅斯年。是你把我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想杀你的疯子。”
傅斯年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她眼中的火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燃烧着毁灭欲的火焰。他的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我只是太爱你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怕失去你,就像失去我母亲一样。”
“你的爱太沉重,我要不起。”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混合着决绝和痛苦,“傅斯年,你知道吗?林泽死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怕你了。我只觉得,我们都该去死。”
她突然举起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要!”傅斯年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刀刃离她的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两人在原地角力,刀身不断晃动,映出彼此扭曲的脸。苏晚的力气没有他大,刀刃一点点向自己的方向移动,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婚纱传来,让她浑身发冷。
“放开我!”她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傅斯年,你让我死!”
“我不准!”傅斯年怒吼着,猛地夺过她手里的刀,狠狠扔在地上。他将她按在墙上,双臂箍得她喘不过气,眼底的疯狂几乎要将她吞噬,“我说过,不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只能由我来结束!”
苏晚的后背撞在墙上,疼得眼前发黑。她看着傅斯年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和疯狂,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就杀了我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诱惑,“杀了我,你就能永远拥有我了,像你收藏的那些玩偶一样。”
傅斯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我不杀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要你活着,永远陪着我。”
苏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一阵疲惫。她滑坐在地上,婚纱的裙摆散开,像一朵凋零的花。“傅斯年,你赢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不逃了,也不反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傅斯年愣住了。他看着她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突然觉得一阵恐慌。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那个会哭会笑会反抗的苏晚,而不是现在这个像木偶一样的躯壳。
“晚晚……”他伸出手,想去拉她,却又不敢碰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苏晚没有理他。她站起身,走到衣帽间,拿起一件干净的婚纱。“帮我穿上。”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傅斯年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他沉默地走过去,指尖颤抖着解开她背后的拉链。婚纱滑落的瞬间,他看到了她后背上的伤痕——那是上次她逃跑被抓回来时,他用皮带抽出来的,己经结痂,却依然狰狞。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她跪在地上求他放了林泽,她被他锁在地下室时绝望的眼神,她发烧时攥着他的衣角喊妈妈……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晚晚,对不起。”
苏晚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穿上吧。”她的声音依然平静,“穿完婚纱,我们去完成婚礼。”
傅斯年沉默地帮她穿上新的婚纱,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拉链拉到顶端时,他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肩膀微微颤抖。
“晚晚,我们不结婚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我放你走,我把你母亲接回来,我们……我们像普通人一样好不好?”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着镜子里相拥的两人,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眼底的痛苦和悔恨清晰可见。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相信他的话了。
但林泽倒下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动摇。
“不好。”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在宣判他的死刑,“傅斯年,我们必须结婚。”
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一种决绝的温柔,像最后的告别。傅斯年愣住了,随即疯狂地回应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自己的骨血里。
婚纱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某种无声的哀乐。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死亡婚礼,奏响序曲。
苏晚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吻,指尖却悄悄滑进了婚纱的口袋——那里放着一片新的玻璃碎片,是她刚才在衣帽间找到的,边缘锋利,闪着寒光。
林泽,等我。
很快,我们就能让他付出代价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藏在傅斯年的吻里,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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