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深冬，寒风凛冽，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在一种摇摇欲坠的秩序之中。
信仰的暗面，一旦被赋予实体，便会以远超光明的速度滋生、蔓延。莱克斯·卢瑟和“小丑”的出现，如同一对不祥的孪星，在纽约和芝加哥的上空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彻底改变了这场“神祇游戏”的规则。
芝加哥，无尽的玩笑
雨夜，哥谭式的街区。一栋废弃的化工厂里，刺鼻的化学品气味与浓郁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蝙蝠侠站在一排巨大的、盛满了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前，他的倒影在浑浊的液体中扭曲、变形。
这是他今晚追查到的、小丑最新的“工作室”。地上躺着几个被折磨得不形的黑帮分子，他们的脸上，被用利刃刻上了永恒的、狰狞的笑容。
“他想做什么？”蝙蝠侠对着通讯器，声音沙啞而疲惫。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与混乱化身的无尽追逐中。
“根据现场残留物的分析，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他似乎在尝试……复制他自己的‘诞生’。这些化学品，与当年将他变成小丑的配方，有73.4%的相似度。”
布鲁斯的心猛地一沉。小丑不是要制造炸弹，也不是要勒索赎金。他要制造更多的“小丑”。他要向整个世界证明，任何人，只需要经历一个“糟糕的一天”，就能跨过那条名为“理性”的脆弱界线，坠入与他一样的疯狂深渊。
突然，一个角落里的老式电视机闪烁起来。屏幕上，出现了小丑那张涂满油彩的、令人作呕的脸。
“惊喜，蝙蝠仔！”他尖笑着，声音扭曲而刺耳，“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派对吗？我打赌你现在一定在想，要怎么才能阻止我？要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一切？”
他凑近镜头，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诱惑的语调说：“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就在你那条可笑的‘不杀人’准则的另一边。只需要一下，轻轻一下，就能让这个世界少一个笑话，多一份安宁。来吧，打破它！让我看看你面具下真正的脸！”
屏幕一黑，留下蝙蝠侠独自一人，站在那片令人作呕的疯狂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如同钢铁般坚固的意志，正在被这日复一日的、针对他灵魂最深处的腐蚀，磨出一道道危险的裂痕。
他被拖住了。被这纯粹的、毫无逻辑的混沌，死死地拖在了芝加哥的黑暗泥潭里，无暇他顾。他那针对维克多·沈的调查，被迫陷入了停滞。
纽约，理性的牢笼
与此同时，在纽约，超人正面临着一场他从未预料到的、无声的战争。
莱克斯集团宣布，其研发的“普罗米修斯一号”地热能源站，己成功并网发电，将为整个曼哈顿下城提供稳定、廉价且100%清洁的能源。发布会上，莱克斯·卢瑟站在无数的镜头前，意气风发。
“我们不需要依赖于变幻莫测的太阳，”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人类的智慧，才是我们未来最可靠的光源。”
就在几天前，超人刚刚阻止了一场因太阳耀斑异常活动而可能引发的、全球性的通讯瘫痪。他耗费了巨大的能量，才稳住了地球的电磁场。然而，在莱克斯集团的公关运作下，这场拯救世界的壮举，被巧妙地描绘成了“外星生物与未知宇宙射线的相互作用，对地球稳定造成了不可预测的风险”。
而卢瑟的能源站，则被誉为“将人类从对天外力量的依赖中解放出来的、历史性的一步”。
超人悬浮在城市的上空，看着下方那座以卢瑟名字命名的、灯火辉煌的能源站，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可以举起一座山，却无法举起民众心中那座名为“偏见”的山。他的每一次善举，都会被卢瑟用更高级的、名为“人类进步”的叙事所解构、所覆盖。
他正在失去他的“信徒”。不是因为他们不再相信希望，而是因为卢瑟为他们提供了另一个、看似更安全、更理性的希望——一个只属于人类自己的希望。
华盛顿，道场的静谧
在维克多·沈的私人道场里，戴安娜双目紧闭，赤脚站在木质地板的中央。她的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了一体。
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散落着几片枯黄的落叶。
“风，从何处来？”维克多的声音，从道场的角落里传来。
戴安娜没有动。她不再拥有神力，无法用神性感知去“看”到风的轨迹。她只能依靠自己，依靠她那被重新唤醒的、属于凡人的、最原始的感知。
她感受着皮肤上最细微的触感，感受着空气流动的压力差，感受着自己耳边那几不可闻的声响。她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对周遭环境的极致专注之中。
突然，她动了。
她的身体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瞬间前倾，手臂如鞭，精准地从空中拂过。三片落叶，被她轻柔地捏在了指间。
她睁开眼，看着手中的落叶，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
“风，无处不在。”她轻声回答。
“很好。”维克多从阴影中走出，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你己经找到了‘内求’的第一把钥匙。忘记那些宏大的法则，去感受最微观的真实。当你能听到每一片树叶的呼吸时，整个森林，都将成为你的武器。”
戴安娜看着这个正在重塑她的男人，心情复杂。她恨他摧毁了她的过去，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正在为她打开一扇通往全新力量的大门。这是一种不依赖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她正在从一个“神”，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武者”。
1996年12月27日。
维克多·沈坐在他的书房里，电视上，财经频道正在播报一则爆炸性新闻。
“……在经历了长达数年的财务困境和激烈的内部斗争后，漫画业巨头漫威娱乐集团，于今日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屏幕上，罗纳德·佩雷尔曼和卡尔·伊坎的照片并列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怒。这两头在华尔街不可一世的金融巨兽，最终将对方都拖入了泥潭，两败俱伤。
维克多平静地关掉电视。
他等待了五年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苏黎世的号码。
“启动‘奥丁’计划。”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是时候让那些争食的鬣狗，看到真正的主人了。以我们手中持有的、无可争议的最大债权人身份，向破产法庭提交我们的重组方案。”
他顿了顿，补充道：“核心，就是将漫威与Toy Biz合并。用那份‘永久、免版税’的玩具授权，来盘活整个公司。”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回答：“明白，沈先生。天平，将由我们来决定。”
维克ATOR挂断电话，走到窗边，俯瞰着华盛顿的夜景。
超人被困在人性的牢笼里，蝙蝠侠在与混沌的深渊共舞，神奇女侠正在他的手中重获新生。
而他，即将加冕为王，成为未来那个更庞大、更复杂、也更听话的“万神殿”的……唯一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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