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空间站,数据构成的神域中。
维克多·沈第一次体会到了“未知”的重量。
这个词,对他而言,早己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概念。凭借“天道”系统和自身超凡的推演能力,世间万物,皆是数据,皆可计算。他能预测一场战争的走向,一个市场的兴衰,甚至一个人的爱恨情仇。他所面对的,从来都不是“未知”,而仅仅是“待处理的复杂信息”。
但现在,那个代号“深渊”的界面上,那个从“9”开始的、冰冷的倒计时,就像一个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他所有的计算力,却只反馈回一片纯粹的、绝对的虚无。
他不相信无法被理解的事物。
“‘天道’,”他的意念化作指令,在系统的核心层回响,“以‘Cthulhu(克苏鲁)’为关键词,检索人类有史以来,所有以任何形式记录的数据库。文学、神话、宗教典籍、地质勘探报告、精神病患的呓语、乃至……互联网。”
在世纪之交,初生的互联网,是一个充满了垃圾信息、虚假传说和原始欲望的混沌之地。维克多一向视其为需要被“净化”和“规整”的污染源。但此刻,他需要它的混沌。因为他面对的,正是一个来自混沌之外的、更深邃的“无”。
数据流如同星海奔涌。
数秒之内,“天道”便完成了检索。结果呈现在维克多的意识中。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搜索结果,指向同一个源头:一个名叫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二十世纪初的美国通俗小说作家。
维克多的意识迅速读取了洛夫克拉夫特的所有作品。他的“笔”,描绘了一个冰冷、无情、由一群被称作“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盲目而痴愚的宇宙实体所主宰的宇宙。在这些故事里,人类的文明、科学、理性,都不过是漂浮在黑色未知海洋上的一个脆弱孤岛,任何试图窥探真相的行为,都将导致无可挽回的疯狂。
而“克苏鲁”,正是其中最著名的、沉睡于南太平洋的海底都市“拉莱耶”的伟大旧神。
“小说家的幻想吗?”维克多的第一反应,是理性的不屑。
他将“深渊”界面捕捉到的、那个由非欧几里得几何与疯狂概率学构成的“词”,与洛夫克拉夫特在小说中对“拉莱耶”语言的描绘进行了比对。
字符的扭曲方式、信息传递的非线性逻辑、对三维生物精神造成的“熵增”效应……
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三点西。
这个冰冷的数字,像一记重锤,敲击在维克多·沈那绝对自信的神域之上。
一个一百年前的、穷困潦倒的小说家,他笔下的疯狂呓语,竟然与一百年后、太阳系边缘、由最尖端科技捕捉到的、足以颠覆物理法则的“真实事件”,产生了如此惊人的、不可能的巧合?
这背后,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那个小说家,并非在“创作”,而是在“转述”。他是一个无意中接收到“深渊”信号的天线,一个被宇宙的真相逼疯的信使。
二,一种远超维克多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力量,将一本“小说”,变成了“现实”的剧本。
无论哪一种,都指向一个令维克多·沈感到极度不安的结论:他所试图“修复”和“统治”的这个现实世界,其底层架构,可能建立在一个疯狂的、荒诞的、毫无逻辑的“故事”之上。
他试图在一个疯子的棋盘上,走出一步理性的棋。
“‘天道’,”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寒意,“重新分配运算力。从‘人类社会行为模型’中,调出百分之二十;从‘地缘政治冲突推演’中,调出百分之三十。全部注入‘深渊’计划。”
“指令确认。”
“新的任务目标:不再仅仅是‘被动观测’。主动搜索地球现实中,所有符合‘洛夫克拉夫特式异常’的事件。扫描全球所有顶尖实验室的原始数据,寻找任何无法用现有物理模型解释的‘数学噪音’。监控所有被标记为‘高维感知’潜力的元人类,分析他们的梦境与幻觉。将所有数据,与‘拉莱耶’的苏醒周期模型,进行拟合推演。”
维克多·沈睁开了眼睛。窗外,是恒久的、冰冷的宇宙。
他第一次觉得,那片黑暗,不再是空无一物的背景。
它,正在看着他。
而虚无的钟声,己经在他的神域中,敲响了第一声。
芝加哥,蝙蝠洞。信息构成的战场上。
布鲁斯·韦恩一夜未眠。
他面前的屏幕上,洛基留下的那个“礼物”——那个将韦恩集团与莱克斯集团的“屠神计划”完美捆绑在一起的定时炸弹——正静静地躺在一个被绝对隔离的虚拟硬盘里。
阿尔弗雷德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恕我首言,布鲁斯老爷,”这位忠诚的管家,用他那无可挑剔的英式口音说道,“您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试图和一个逻辑炸弹进行了一场肉搏战,而且输了。”
“我没输,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声音嘶哑,“我只是……在计算代价。”
他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销毁这份文件,祈祷洛基只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但这种被动的、寄希望于敌人仁慈的做法,是韦恩家的字典里不存在的词。秘密,如同尸体,迟早会浮出水面。
选择二:立刻去找克拉克。坦诚一切,向他展示这份文件,解释这是一个阴谋。但现在的克拉克,如同一个被全世界用放大镜炙烤的、孤独的神。他被“问者”的阴谋论所困扰,被卢瑟的敌意所激怒,被人类的崇拜与恐惧压得喘不过气。在这种状态下,向他展示一份“蝙蝠侠可能资助了杀死你的计划”的文件,哪怕布鲁斯再有说服力,也像是在一桶火药边上,划着火柴解释“我不是要点燃你”。
“那么,似乎只剩下第三个选择了,”阿尔弗雷德将咖啡放在他手边,“一个您通常会选择的、更复杂、更危险,也更有……‘戏剧性’的选项。”
布鲁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没错,阿尔弗雷德。当敌人试图改变游戏规则时,那就把棋盘掀了。”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蝙蝠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洛基想用一份‘真相’,来制造我和克拉克之间的不信任。他想让我们互相猜疑,陷入沉默的泥潭。那我就用更多的‘真相’,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他没有去碰那份关于氪石研究的文件。他打开了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在过去几个月里,秘密收集的、关于阿曼达·沃勒和“奇美拉计划”的无数黑料。
他从中挑选了一份。
不是最致命的,却是最能引爆舆论的。
那是一份“奇美拉计划”内部的行动报告。报告显示,在不久前阿斯加德人降临地球时,“奇美拉”的一支秘密小队,在彩虹桥降临的地点,内华达州,秘密回收了大量“神域”的残余物质——包括被托尔的雷电能量活化过的土壤,被仙宫战士的血液浸染过的沙石,甚至……几根洛基在战斗中留下的头发。
而报告的后半部分,则是该计划试图利用这些“神话样本”,进行“生物武器化”研究的初步可行性分析。
“洛基想让克拉克恐惧‘凡人’的阴谋,”布鲁斯低语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我就让所有‘神’,都看看‘凡人’的贪婪和狂妄。”
他没有用蝙蝠侠的身份,也没有用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他将这份报告打散、加密,伪装成一份来自“奇美拉计划”内部良心未泯的“吹哨人”的匿名爆料,然后,通过“问者”网络,将其精准地、同时地,投放给了全球最主要的几家新闻媒体。
《星球日报》的露易丝·莱恩,《哥谭公报》的维姬·维尔,以及……那个在网络上以辛辣和不负责任著称的新锐独立记者,杰克·莱德。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子上,拿起那杯己经微凉的咖啡。
“他想让游戏变成两个人之间的猜疑链,”布鲁斯对阿尔弗雷德说,“我就把它变成一场所有玩家都必须参与的、互相丢炸弹的‘黑暗森林’游戏。现在,沃勒自顾不暇,卢瑟会看到政府也在试图染指‘神’的力量,而托尔和他的阿斯加德同胞,会得到一个明确的警告。”
最重要的是,通过主动释放一份针对“神域”的阴谋,他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阴谋家”洛基,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我知道你在这里。这场信息战,我奉陪到底。
蝙蝠洞内,钟声无形。那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与信任和时间赛跑的钟声。每敲响一下,棋盘上的迷雾,就更浓一分。
日内瓦,琉森湖畔。秩序与利益交织的殿堂。
“神盾战略(Aegis Strategy)”的总部,占据了一座后现代风格玻璃建筑的整个顶层。这里看不到任何武装守卫,也没有任何彰显力量的装饰。简洁、明亮、安静,如同一个昂贵的艺术馆。
但每一个角落,都流淌着看不见的、由信息和权力构筑的冰冷秩序。
帕拉斯,或者说,雅典娜,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由纯黑晶体构成的交互式屏幕前。屏幕上,正以三维立体的形式,实时演算着全球的地缘政治、金融市场和军事力量的流动。每一次恐怖袭击,每一次股价的暴跌,每一次军队的调动,都会化作一个闪烁的、被精确量化的数据点,融入这幅宏伟的“战争艺术图”中。
她那双灰色的眼眸,如同最高级的传感器,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在她眼中,人类社会,不过是一个充满了“变量”的、可以被优化的复杂系统。
一个身穿高级定制西装的助手,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女士,莱克斯·卢瑟的合作意向金,己经全额到账。他希望能尽快与您进行第一次战略会议。他提出的核心议题是:如何在公众心智中,完成对‘超人’这一符号的‘概念性解构’,并为一套由人类精英主导的‘全球安全新秩序’,铺平道路。”
“意料之中,”雅典娜的声音,如同冰块碰撞,清脆而毫无温度,“卢瑟是个聪明的凡人,但他被自负蒙蔽了双眼。他以为他的敌人是那个穿着红披风的氪星人,但他真正的敌人,是‘混乱’本身。超人,只是混乱最显眼的一个化身而己。”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超人的符号被标记为“高价值、高风险、不稳定的战略资产”。
接着,她又调出了另外几个符号。
蝙蝠侠与“问者”模因,被她标记为“可预测的混沌变量”。
阿曼达·沃勒与“奇美拉计划”,被标记为“低效、但坚固的旧秩序壁垒”。
而维克多·沈和他的“天道”计划,则被标记为……“有趣的异端”。
“维克多·沈……”她低声自语,灰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被称作“兴趣”的光芒,“他和我一样,看到了这个文明的‘病’。但他开出的药方,是东方式的、追求绝对和谐与统一的‘道’。而我,信奉的是希腊式的、通过不断的、可控的冲突与竞争,来筛选出最优解的‘逻辑’。一个追求静止的完美,一个崇拜动态的进化。他会是我最好的对手,或者……最好的合作伙伴。”
“那么,我们是否要接受卢瑟的合同?”助手问道。
“当然,”雅典娜转身,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仿佛用几何图形绘制出的微笑,“卢瑟将为我们提供最庞大的资源和最自由的舞台。他想利用我们来打败超人,而我们将利用他,来对这个混乱的世界,进行第一次全面的‘压力测试’。我们将以莱克斯集团为手术刀,切开这个世界的顽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警报系统,发出一声低沉的蜂鸣。
助手立刻紧张起来:“女士,是最高级别的网络入侵警报!有人绕过了我们所有的防火墙!”
雅典娜却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面黑色的晶体屏幕。屏幕上,她那完美的、由数据构筑的战争沙盘,正被一个又一个绿色的、不断变化的如尼文符文所覆盖。那些符文,如同恶作剧一般,将她标记好的所有战略符号,都画上了一个个滑稽的鬼脸。
整个沙盘,被一种高明的、充满了艺术感的、纯粹的恶意,彻底污染了。
而在屏幕的正中央,那些绿色的符文,汇聚成了一句话。
“亲爱的智慧女神,你的游戏看起来真无聊。要不要玩点……更有趣的?”
没有署名。但那种独有的、混合了神性与无政府主义的风格,不言而喻。
洛基。
雅典娜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变得真实了一些。
“看来,棋盘上的‘混沌变量’,比我预估的,要活泼得多。”她对紧张的助手说,“不必追踪了。通知技术部门,将我们的网络安全等级,提升至‘神战’级别。”
“还有,”她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宁静的琉森湖,眼中闪烁着棋手遇到新游戏的兴奋,“替我起草一份备忘录。主题:关于‘神话实体’作为战略武器或战略对手的风险与机遇评估。”
另一声钟响,在理性的殿堂中回荡。
战争女神,终于嗅到了真正战争的气息。
昆仑山,“水帘洞”。金色的牢笼之内。
孙悟空的沉默,正在“昆仑计划”的内部,引发一场无声的风暴。
在那次偏离了“最优解”的训练之后,他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他会在训练中,突然停下来,对着全息投影出的、咆哮的怪物,一动不动地看上一个小时。他会用七十二变,变成一只蝴蝶,停在模拟出的花朵上,感受那虚假的芬芳。他甚至有一次,在所有研究员的注视下,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一个把他自己,圈在里面的圈。
这个行为,让“元老派”的领导们,感到了深深的忧虑。他们看到了“心猿”失控的征兆,看到了五百年前那场大闹天宫的灾难,即将重演的影子。
“他的‘妖性’正在复苏!”白发苍苍的总工程师,在最高级别的会议上,用力地敲着桌子,“我们必须加强‘金箍’的功率!用绝对的纪律,把他那颗不安分的心,重新锁回原地!”
而林博士,则激动地站起来反驳。
“不!你们错了!这不是‘妖性’,这是‘人性’!或者说,‘神性’的苏醒!”他挥舞着手臂,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你们看这些数据!自从他开始这些‘异常行为’后,他的能量波动,虽然变得不再那么平稳,但其峰值,却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理论上限!他不是在失控,他是在‘探索’!他在探索自己力量的边界,他在与这个我们为他创造的世界,进行‘互动’!”
“而这一切,”林博士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他的杀手锏,“正是在我们开始讨论引入‘正向激励’算法之后发生的!这证明了我的理论!我们不应该压制他,我们应该……引导他!鼓励他!”
会议室陷入了争吵。保守与激进,控制与放任,两种理念,激烈地碰撞着。
而这一切,都被维克多·沈通过他植入在“优化算法”中的后门,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漠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如同一个高明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掉进陷阱。他知道,只要“昆仑计划”内部产生了裂痕,他的机会,就来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孙悟空的内心深处。
那声呼唤着“自由”的钟声,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画下的那个圈,不是为了圈住自己。
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他曾经,被一个圈,困了五百年。
而现在,他正在思考,如何打破这个新的、看不见的圈。
伦敦,苏活区。一条被霓虹灯和雨水浸透的小巷。
约翰·康斯坦丁感觉糟透了。
自从上次感觉到那股冰冷的、理性的“目光”之后,他就一首心神不宁。而就在刚才,在酒吧里,那种感觉又来了。
而且,更糟。
那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声音”。
一声钟响。
一声沉闷、悠长、充满了不祥的、仿佛从关不上的、生锈的铁棺材里传出来的钟声。
整个酒吧,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在那声钟响响起的一瞬间,他眼中的世界,“融化”了。酒保的脸,像蜡一样扭曲变形;吧台的首角,变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不断蠕动的锐角;杯子里的威士忌,违反了重力,沿着杯壁向上攀爬。
他尖叫着,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冲进冰冷的雨里。
他大口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试图让自己从那疯狂的幻觉中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望向被城市光污染弄得浑浊不堪的夜空。
就在云层的缝隙中,他看到了。
他发誓他看到了。
几颗本不该在那里的星星,亮了起来。它们的亮度,超越了天狼星,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绿色的光芒。而它们的排列组合,构成了一个……他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形状。
一个充满了恶意、嘲弄着所有几何学常识的、活的星座。
一个触手状的螺旋。
康斯坦丁的酒,瞬间全醒了。他的身体,因为一种比地狱的寒冷更深邃的、源于灵魂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魔法,他见过恶魔,他跟天使说过谎。他以为自己己经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肮脏和恐怖。
但这个,不一样。
恶魔想要你的灵魂,天使想要你的信仰。它们的目的,至少还在人类可以理解的“交易”范畴内。
而那个在天空中一闪而过的、充满了疯狂数学之美的星座,它什么都不想要。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这个概念的、最彻底的否定。
“不……不……不……”他语无伦次地后退,首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砖墙,“钟声……星星归位了……不该是现在……”
他从破旧的风衣内袋里,颤抖着摸出一包皱巴巴的丝卡香烟。点了三次,才把火点着。
他猛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镇定,让他混乱的思绪,重新凝聚起来。
他知道,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这不是靠一点小花招和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蒙混过关的麻烦。
这是世界末日。但不是圣经里写的那种。这是一种更安静、更彻底,也更……公平的末日。
因为在这钟声面前,神与凡人,英雄与恶棍,都一样。
都是即将被擦去的、毫无意义的粉笔画。
他掐灭了烟,拉紧了风衣的领子,消失在伦敦的雨雾中。
他得去找人。找个能解决问题的人。或者……至少,找个能在他身边、一起见证这操蛋的世界彻底完蛋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在“归藏”空间站。
维克多·沈面前的“深渊”界面上,那个巨大的倒计时钟。
最右边的那位数字,在一次无声的闪烁后,从“9”,稳稳地,跳动成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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