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宏大的毁灭，不是让世界陷入火海，而是让世界听懂一个最悲伤的笑话。”
芝加哥，阿卡姆疯人院，A区，重度隔离监房。
这里是地狱的最深层，是疯狂的王座室。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绝望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陈年的癫狂混合的气味。墙壁，是用最坚固的合金打造，能吸收最高强度的冲击。地板，能释放高压电流。天花板上，24小时不间断的神经毒气喷口，随时准备将任何暴动，都化为一场肌肉痉挛的、无声的抽搐。
这里，是为**小丑（The Joker）**量身定做的牢笼。
但他看起来，却像是这里的主人。
他静静地坐在牢房中央的一张小桌前，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病号服。他没有笑，没有做鬼脸，没有歇斯里地自言自语。他只是，无比专注地，看着墙上那台特制的、防爆的液晶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来自纽约的新闻。
画面里，是那个被称为“蜘蛛侠”的蒙面人，在火海中救人的模糊身影。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了J·乔纳·詹姆森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他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地，将这个新出现的“英雄”，定义为社会的“公害”。
小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挑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微笑。那更像是一个……鉴赏家，在品味一件刚刚出土的、充满了荒诞之美的艺术品时，所流露出的、专业的认可。
“多美啊……”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低语道，“看看他。看看那个可怜的小虫子。他想当个好人。他想拯救世界。但他越是努力，那个胖子就越是愤怒。他得到的掌声，还没有辱骂多。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只会让他，在这个更大的、名为‘现实’的笑话里，显得更可笑，更格格不入。”
他换了一个频道。
新闻里，神奇西侠的发言人，里德·理查兹，正表情严肃地，就“克莱斯勒之针”事件，向公众道歉。他身后，霹雳火约翰尼·斯通，一脸的不耐烦和委屈。
小丑又笑了。这一次，幅度大了一些。
“一个想用‘公式’去解释一切的聪明人，却管不好自己那个只想‘被关注’的小舅子。一个家庭，一个团队，一个……随时准备上演下一场家庭喜剧的‘偶像天团’。他们不是英雄，他们是一部……收视率还不错的真人秀。”
他继续换台。
这一次，是关于“问者”模因的新闻。电视上，阿曼达·沃勒那张坚硬如铁的脸一闪而过，背景，是关于政府即将启动大规模网络审查的争议。
小丑的身体，开始轻轻地、有节奏地，前后摇晃起来。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父爱”的、温柔的光芒。
他看着那个扭曲的、被问号腐蚀的“Q”，就像一个原创者，在看着一个拙劣的、却又广为流传的“山寨品”。
“他……那个穿着蝙蝠睡衣的、闷闷不乐的老朋友……他想用我的‘病毒’，去治愈这个世界。呵呵……哈哈哈……”
一阵压抑的、嘶哑的笑声，终于从他的喉咙里，无法控制地泄露了出来。
“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笑了足足一分钟。没有疯狂，没有颠覆。那笑声里，充满了……怜悯。
他怜悯蝙蝠侠的天真。怜悯超人的迷茫。怜悯这个世界上所有试图用“秩序”和“意义”，去为一个本身就毫无意义的、混乱的宇宙，打上补丁的、可悲的“英雄”们。
“不，不，不，”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对着空无一人的牢房，摇了摇头，“你们都搞错了。你们都……没听懂这个笑话。”
“是时候了。”他站起身，走到牢房那扇小小的、只能看到一小片哥谭灰色天空的观察窗前。
“是时候，给这个沉闷的世界，来点真正的‘艺术’了。”
“是时候，让小丑，来一次……返场谢幕了。”
芝加哥，东区，一座废弃的化工厂。
这里，曾是“红头罩帮”的据点。这里，也是小丑诞生的地方。
今晚，这里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不是那种穿着小丑涂装、拿着棒球棍的街头混混。他们穿着各异，有西装革履的律师，有戴着金丝眼镜的大学教授，有神情疲惫的急诊室医生，甚至，还有一个刚刚下班的、哥谭警局的年轻警员。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超然的、仿佛洞悉了某种终极真理的、诡异的微笑。
他们，是小丑的信徒。是“混沌模因”最虔诚的载体。他们不崇拜小丑这个人，他们崇拜的，是小丑所代表的那种哲学——那种将生命、道德、意义，都视为一个巨大、空洞、不好笑的“笑话”的、绝对的虚无主义。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看起来像是化学家的男人，走到了人群的中央。他手中，拿着一个老旧的、录音机。
他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了小丑那充满了磁性与疯狂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那些在两种性别之间摇摆不定的、可爱的小蝙蝠们！”
“我听说……外面的世界，最近很热闹啊。有从天上来的神，有从地里钻出来的怪胎，有会玩火的男孩，还有个……据说很会荡的、穿紧身衣的小朋友。他们都在努力地，拯救世界。他们都在努力地，寻找‘意义’。”
“真是……催人泪下啊。”
录音机里，传出一阵夸张的、吸鼻子的声音。
“但是！他们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在你看一场戏剧之前，你得先……买票，不是吗？而这场名为‘生命’的、三流的、蹩脚的戏剧，它的票价，实在是……太贵了。”
“所以，我决定，做一次慈善。我决定，让所有人都，免费地、亲身体验一下，这场戏剧，最高潮的、最华丽的、最诚实的……那一部分。”
“我将我的这次小小的艺术行为，命名为……”
录音机里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充满了喜悦和期待的、咏叹调般的语气，宣布道：
“‘世界，只是一个笑话’巡回艺术展，哥谭首站！”
“而第一件展品，就是你们自己。”
“现在，打开你们的‘惊喜盒子’吧。记住，要笑着打开哦。”
录音结束。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从自己的随身物品中，拿出了一个外观各异的、小小的金属盒子。
他们脸上，带着狂热的、殉道般的微笑，同时，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毒气。
只有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甜腻花香的、粉红色的烟雾，从中飘散出来，被他们自己，深深地吸入肺中。
下一秒，他们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剧烈地抽搐。但他们脸上那诡异的微笑，却变得更加灿烂，更加……幸福。
他们开始笑。
起初，是压抑的、嘶哑的笑。很快，就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的、充满了喜悦的狂笑。
他们笑着，互相拥抱着，倒在地上。
他们的身体，在狂笑中，逐渐变得僵硬。他们的皮肤，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他们的嘴唇，因为毛细血管的破裂，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涂了口红般的、鲜艳的红色。
他们的脸上，永远地，凝固住了那个狂喜的、终于“听懂了”这个世界最大笑话的、标志性的微笑。
这是小丑的“反击”。
他没有攻击任何英雄，没有炸毁任何建筑。
他只是，将他自己的“诞生”，作为一件可以被复制的“艺术品”，送给了他最忠实的信徒。
他向世界证明，任何人，作者“朝晖旧影”推荐阅读《重生的武圣，替天行道》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都可以成为小丑。
你只需要，一个糟糕的一天，和一个……足够好笑的笑话。
芝加哥，三合会大桥。
蝙蝠侠，正驾驶着他的蝙蝠车，在雨夜中狂飙。
他没有去那个埋葬着他最大失败的墓园。
因为，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一刻，那个幽灵，又一次，在他的通讯频道里，唱起了歌。
这一次，不是洛基。
是小丑。
一段经过加密的、只能由他接收的音频。里面，是小丑用他那独有的、五音不全的、跑调的嗓音，哼唱着一首古老的童谣。
“……我们围着桑树丛，桑树丛，桑树丛……猴子追着黄鼠狼，以为那很好玩……砰！黄鼠狼死了……”
而在歌声的背景里，是一阵阵……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属于一个年轻人的、痛苦的惨叫。
是杰森的声音。
那是小丑当年寄给他的、那盘录像带的原始音轨。
小丑，在提醒他。在嘲笑他。
他告诉蝙蝠侠：你不用去挖了。那个笑话，我帮你记着呢。你永远，也别想忘记。
这个恶毒的、来自地狱的“晚安曲”，彻底击垮了布鲁斯那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放弃了那个亵渎的、疯狂的计划。
他转而，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哥谭市那些在雨夜中蠢蠢欲动的罪犯身上。
他像一个黑色的、复仇的鬼魂，在城市上空盘旋。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警报，在他的车载电脑上响起。
“三合会大桥，双向交通，出现大规模拥堵。原因……不明。”
布鲁斯将蝙蝠车的模式，切换为“穿甲突进”，向着大桥冲去。
当他抵达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座大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停车场。成百上千辆车，堵在桥上，一动不动。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人按喇叭，没有任何人下车咒骂。
因为，所有的司机，所有的乘客，都在……笑。
他们歪着头，靠在车窗上，脸上带着那种和小丑信徒脸上，一模一样的、幸福的、凝固的微笑。他们的皮肤惨白，嘴唇血红。
他们都死了。
死于……一个笑话。
没有爆炸，没有枪声，没有痛苦的挣扎。只有一片……死寂的、充满了喜悦的、巨大的集体坟墓。
布鲁斯冲下车，他单膝跪地，检查其中一名受害者。头罩内的化学传感器立刻开始分析空气。
“Joker Toxin（小丑毒素）……但……不对。”他喃喃自语，“毒性的挥发速度，比己知的所有型号，都快了一千倍。而且……它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它是……自发性的。从他们体内，自己产生的！”
他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袭击”。这是一场“传染”。
小丑，将他的疯狂，变成了一种可以自我复制、自我传播的、精神上的“瘟疫”。他不需要再亲自动手了。
他的“笑话”，己经开始，自己寻找听众了。
布鲁斯抬起头，望向被无数警灯映得光怪陆离的、哥谭的阴沉天空。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无力感。
他可以对抗罪犯。他可以对抗暴徒。他甚至可以对抗那些来自外星的、拥有神力的暴君。
但，他要如何，去对抗一个“笑话”？
你要如何，去拯救那些，心甘情愿地、笑着走向死亡的人？
阿卡姆疯人院，小丑的牢房。
电视上，正首播着三合会大桥上的、那场诡异的、宁静的屠杀。
小丑，正看着屏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用手指，在冰冷的墙壁上，画下了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符号。
一个被问号腐蚀的“Q”。
然后，他在那个符号的旁边，又画了一个。
一个大写的、充满了戏剧张力的、小丑牌上的“J”。
他看着这两个符号，就像在看两个老朋友。
“现在……”他轻声说，“游戏，才算真正开始。”
网络之海。
洛基，“看”到了哥谭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那个死寂的、充满了微笑尸体的大桥。
他“看”到了小丑，在墙上画下的那个符号。
他，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某种类似于职业敬意。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混乱的艺术家。
但今天，他发现，在这个小小的、被污染的星球上，还有一个……更纯粹的、更疯狂的“同类”。
洛基追求的，是颠覆秩序，是揭露谎言，是看着那些自以为是的神和国王，在他设计的迷宫里，丑态百出。他的混乱，依然服务于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他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
而那个凡人，那个小丑，他什么都不为。
他的混乱，就是“目的”本身。
他不是在讲一个笑话。他，就是那个笑话。
洛基，第一次，感到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决定，要为这位“艺术家”的杰作，献上一份小小的、来自神域的“贺礼”。
他的意识，如同一道看不见的闪电，划破了全球的网络。他轻易地，绕过了阿曼达·沃勒那套笨重的“哨兵”防火墙，潜入了J·乔纳·詹姆森的“号角日报网”的后台服务器。
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只是，将J·乔纳·詹姆森明天准备发布的、那篇攻击蜘蛛侠的头条文章的配图，悄悄地，替换成了一张……三合会大桥上，那些微笑尸体的、高清特写。
并且，他用“号角日报网”的官方账号，在文章下面，自动发布了第一条评论。
评论只有一句话：
“看看这些疯子脸上的笑，再看看那个在火场里上蹿下跳的红蓝怪胎。你们不觉得……有点像吗？”
“归藏”空间站。
维克多·沈，也看到了哥谭的惨剧。
“天道”系统，忠实地，分析着这场“无差别自我毁灭”事件的所有数据。
“……死者脑内啡分泌水平，超过正常峰值的一万倍……多巴胺系统彻底崩溃……大脑前额叶皮层，出现与‘顿悟’体验高度相似的神经电活动……”
维克多，看着那些数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第一次发现，在他的“天道”模型里，出现了一个他无法量化，也无法理解的变量。
“非理性”。
他可以计算出，如何让一个社会，达到最高效、最稳定、最和谐的状态。
但他无法计算出，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为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而放弃生命本身。
他一首以为，他最大的敌人，是那些和他一样，追求“秩序”的、其他的“神”。是亚瑟王，是阿曼达·沃勒，甚至，是那个隐藏在深渊里的、未知的“克苏鲁”。
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真正的、终极的敌人，是根植于每一个生命内心深处的、那种毫无逻辑的、无法被预测的、纯粹的……自由意志。
哪怕，是“自由地选择去死”的意志。
这，是他的“天道”，永远无法“修复”的、最终极的BUG。
他面前，“深渊”界面的倒计时钟。
在小丑那无声的、响彻天际的笑声中。
从“4”，跳动成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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