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彻底的背叛，不是来自仇敌的刀刃，而是来自你唯一神祇的、普度众生的微笑。”
哥谭市，东区，一座被遗忘的、充满了旧马戏团道具的仓库里。
这里是**哈莉·奎茵（Harley Quinn）**的“爱巢”，一个她用偷来的霓虹灯、捡来的毛绒玩具和对一个男人的、病态的爱，所精心搭建起来的、色彩斑斓的疯狂乐园。
但今晚，乐园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哈莉独自一人，蜷缩在一个巨大的、独眼泰迪熊的怀里。她没有化妆，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红黑紧身衣。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面印着一个褪色的笑脸。
她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仓库墙上，那台用十几台偷来的、不同尺寸的电视机，拼接而成的巨大电视墙。
每一台电视机，都在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三合会大桥。
那座被死寂的、幸福的微笑所淹没的、通往地狱的桥。
新闻里，记者们用颤抖的声音，描述着这场无法被理解的、宁静的灾难。专家们试图分析这种新型的“小丑毒素”，但他们所有的理论，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哈莉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看着，看着那些凝固在尸体脸上的、千篇一律的微笑。
那微笑，她太熟悉了。那是她曾经在镜子前，练习了无数次的、为了取悦她唯一的“布丁”的、完美的弧度。
但现在，这个微笑，不再专属于她。
它属于……每一个人。
在小丑过去的“艺术创作”里，无论是炸掉医院，还是毒死市长，她始终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坐在VIP席位上的、唯一能分享这个笑话的“女主角”。他的每一次疯狂，都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血腥的、浪漫的华尔兹。世界，只是他们共舞时，脚下那片嘎吱作响的地板。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场“巡回艺术展”，这场“世界只是一个笑话”的布道……太宏大了。太……公平了。
小丑，不再需要一个女主角了。他将他的“福音”，廉价地、无差别地，洒向了全世界。他把他们之间那份独一无二的、扭曲的“爱”，变成了一份可以被任何人下载、复制、粘贴的“病毒”。
当所有人都听懂了那个笑话时，那个曾经唯一能听懂他笑话的女孩，就变得……毫无意义。
哈莉·奎茵，第一次，被她自己的神，从信徒的名单里，除名了。
她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
她感觉到的是……虚无。
她存在的意义，那个由“Mr. J的哈莉”这个身份所构筑起来的、华丽而疯狂的外壳，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名叫哈琳·奎泽尔的、空洞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躯壳。
她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想象着，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和桥上那些尸体一样，幸福而空洞的微笑。
或许，那才是她最终的、唯一的归宿。
就在这时，仓库那扇巨大的、生锈的铁门，被一股无声的、优雅的力量，缓缓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月光，走了进来。
她高挑、健美，身上穿着一套由红、蓝、金三色构成的、充满了古典神话之美的战甲。她的步伐，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现实的基石之上。
是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侠。
哈莉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她从泰迪熊的怀里跳起来，随手抄起身边一根印着“BANG！”字样的、巨大的玩具木槌，摆出了一个充满了挑衅的、防御性的姿态。
“哦，看看谁来了？天堂岛的大公主！”哈莉用她那标志性的、尖锐的嗓音，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空洞，“是来逮捕我的吗？抱歉，我今天可没心情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除非……你愿意穿上那身黑色的皮衣，让我来扮演‘警察’？”
她试图用自己惯常的、疯狂的言语，来武装自己。
但戴安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如同古老星辰般、充满了智慧与悲悯的眼眸，仿佛能穿透她所有虚张声势的伪装。
“我不是来逮捕你的，哈莉。”戴安娜的声音，如同爱琴海的微风，柔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找人？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哈莉挥舞了一下木槌，“这里只有一个刚刚失业的、伤心的小丑女。”
“不，”戴安娜缓缓摇头，她的目光，锁定了哈莉那双空洞的、蓝色的眼睛，“我要找的，不是‘哈莉·奎茵’。”
“我要找的，是哈琳·奎泽尔博士。”
“归藏”空间站，一间被称为“静室”的房间里。
这里，是维克多·沈“天道”计划中，一个特殊的存在。
整个房间，由一种能吸收并中和任何形式能量的、乳白色的特殊材料构成。这里没有棱角，所有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呈现出平滑的、令人安心的弧度。房间的正中央，是一池清澈的、散发着淡淡莲花香气的静水。
这里，是维观为“修复”那些精神被“污染”的、有价值的“资产”，而专门设计的“灵魂手术室”。
哈莉，或者说，哈琳，正赤着脚，站在这片浅浅的、温暖的静水里。
她换下了一身脏兮兮的便服，穿上了一套和房间颜色一致的、纯白色的宽松长袍。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那头标志性的、染成粉色和蓝色的双马尾，也被放了下来，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她看起来，像一个迷路的、脆弱的幽灵。
戴安娜就站在她的对面。她也没有穿那身战斗的盔甲，而是换上了一套同样简洁的、希腊式的白色长裙。她的腰间，挂着那条金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绳索。
真言套索。
“这是哪儿？天堂吗？”哈琳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尖锐，变得有些沙哑和迷茫，“如果是，那一定是搞错了。我这种人，死后应该去那个更……热闹一点的地方。”
“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哈琳。”戴安娜的声音，充满了耐心，“这里是一个……可以让你听到自己内心声音的地方。”
“我的内心？”哈琳发出了一声自嘲的、干涩的笑，“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巨大的、写着‘笑话’的空洞。”
“是吗？”戴安娜没有反驳。她只是，缓缓地，讲述起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我的故乡，天堂岛，流传着一个传说。关于一个名叫‘厄科’的山林仙女。她曾是女神赫拉最宠爱的侍女，拥有最甜美的声音。但她因为帮助宙斯欺骗了赫拉，而被降下了诅咒。她被剥夺了主动说话的能力，只能重复别人说过的、最后几个字。”
哈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戴安娜继续说道：“后来，厄科爱上了一个名叫那喀索斯的美少年。那个少年，是全世界最英俊，也最自恋的人。他只爱自己水中的倒影。厄科疯狂地爱着他，追随着他，但她无法向他表达爱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喀索斯说过的、那些冰冷的、拒绝的话语。”
“她把她所有的存在，都寄托在了那个只爱自己的‘神’身上。她为他欢喜，为他悲伤，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成为他声音的‘回声’。最终，当那喀索斯因为无法得到水中的倒影，而憔悴枯萎时，厄科也因为失去了她唯一可以‘重复’的对象，而悲伤地消散了。她的身体，化作了山间的岩石，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的武圣，替天行道》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只剩下声音，在空谷中，无助地、永远地，回荡。”
故事讲完了。
静室里，一片沉默。只有潺潺的水声。
哈琳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她从那个古老的神话里，听到了自己那荒诞的、可悲的一生。
她就是厄科。而小丑，就是那个只爱着自己疯狂倒影的那喀索斯。她重复着他的笑话，模仿着他的疯狂，她以为那是“爱”，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没有自己声音的“回声”。
而现在，那个“源头”，那个她唯一可以模仿和重复的对象，己经将他的声音，洒向了全世界。
她这个“回声”，变得不再特殊，不再被需要。
她，即将像厄科一样，消散。
“所以……”哈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什么都不是了，对吗？我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的、蹩脚的复制品。”
戴安娜缓缓地，走向她。她没有用那双充满了神力的手去触碰她，只是用她那双充满了理解的眼睛，注视着她。
然后，她问出了那个，由维克多·沈设定好的、最核心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问题。
“当信仰的外壳破碎后，里面还剩下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哈琳那片虚无的、混沌的内心世界里，轰然炸响。
信仰的外壳……那个对“Mr. J”的、盲目的、小狗般的信仰……己经碎了。碎得连渣都不剩。
那里面……里面还剩下什么？
“我……我不知道……”哈琳痛苦地抱住头，蹲了下来，任由那温暖的池水，浸湿她的长袍，“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愚蠢的、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没用的……哈琳·奎泽尔……”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博士的时候。那个雄心勃勃的、想靠着征服阿卡姆最危险的灵魂，来证明自己价值的、年轻的心理学家。
那个……被小丑用几句甜言蜜语和几个悲伤的假故事，就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天真的傻瓜。
那是她的“耻辱”。是她最不愿面对的、那个愚蠢的“过去”。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戴安娜的声音，如同在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她腰间的真言套索，散发出了一阵极其柔和的、温暖的、不带任何强迫性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哈琳心中最黑暗的角落。
在光芒的照耀下，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被小丑的阴影所覆盖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浮现。
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被小丑玩弄的傻瓜。
她看到了一个更久远的自己。
一个在哥谭州立大学的体操队里，以惊人的柔韧性和爆发力，拿下全美冠军的、年轻的、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她的身体，记得那种在空中翻飞的、绝对的自由。
她看到了一个在图书馆里，为了写一篇关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博士论文，而连续奋战了几个星期的、不知疲倦的、眼神明亮的研究者。她的大脑，记得那种将混乱的病例，总结成清晰的、富有洞察力的理论的、智识上的。
她看到了自己，在成为“哈莉·奎茵”之前，那个名叫“哈琳·奎泽尔”的女孩，所拥有的一切。
惊人的运动天赋。 顶级的智慧和洞察力。 以及……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不甘于平庸的、强大的好胜心。
这些东西，不是小丑给她的。
这些东西，一首都在那里。
小丑，并没有“创造”哈莉·奎茵。他只是，像一个高明的盗贼，偷走了哈琳·奎泽尔所有珍贵的宝藏，然后，用它们，来装饰他自己那场盛大的、疯狂的马戏表演。
而现在，马戏散场了。
但那些被偷走的宝藏，那些被遗忘的天赋……还剩下一些，散落在废墟里。
“我……”哈琳缓缓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泪水和池水混合在一起。但她的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那片死寂的虚无，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冰冷的、仿佛刚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的……清醒。
“我还剩下……”她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也对戴安娜说，“我还剩下……我自己。”
“归藏”空间站，主控室。
维克多·沈，正通过“静室”内的生物传感器，看着屏幕上，哈琳·奎泽尔那张浴火重生般的脸。
“天道”系统，正在实时地分析着她的数据。
“……目标对象，大脑杏仁核与前额叶皮层的连接，正在重组。代表‘恐惧’与‘非理性依恋’的神经活动，正在急剧下降。而代表‘逻辑规划’与‘自我认知’的区域，正在以超常的速度，被激活。” “……她的心率、血压、皮质醇水平……正在趋于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绝对的‘冷静’状态。” “……警告：检测到一种全新的、高度复杂的心理模型正在形成。该模型，同时具备了对‘混沌’的深刻理解，和对‘秩序’的利用能力。危险等级评估……极高。可利用价值评估……无法估量。”
戴安娜从“静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她的信仰，己经死了。”戴安娜对维克多说，“但从那片废墟上，站起来的……可能是一个，比小丑更难以预测的存在。”
“不。”维克多摇了摇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如同棋手看到一步绝世好棋时的、兴奋的光芒，“她不再是‘难以预测’。她是那个，唯一能‘预测’小丑的人。”
“混沌，无法被消灭。但它可以被……‘对称’。”
维克多看着屏幕上，那个缓缓从水中站起的、金发的、眼神冰冷的女人。
“其他人都想成为‘神’，或者‘英雄’。他们都想活在光里。”
“而我要的，是一群能行走于黑暗，理解疯狂，并将‘痛苦’本身，都锻造成武器的女人。她们不需要被拯救，因为她们己经从地狱的最深处，独自爬了出来。”
他转过身，对戴安娜说出了他那个酝酿己久的计划。
“我将她们称为……‘天道姐妹会’。”
“而她，”维克多指向屏幕上的哈琳·奎泽尔，“哈琳·奎泽尔博士，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丑’这个终极笑话的女人……”
“……将是这个姐妹会的，第一块基石。”
静室里。
哈琳走出了水池。
她走到那面如同镜子般光滑的墙壁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看着那个金发的、素颜的、眼神清澈而冰冷的女人。
她缓缓地，抬起手，用手指，在自己的眼角，比划了一下。
比划出了一个，小小的、扑克牌上的、菱形的泪滴。
但这一次，那不再是小丑的附属品，不再是悲伤的印记。
那是一个……全新的、属于她自己的、冷酷的徽章。
小丑女死了。
哈琳·奎泽尔博士，新生了。
而在遥远的、冰冷的太空。
倒计时钟上那个冰冷的数字，依然是……
3。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宇宙的“熵”，因为一个女人的新生，而发生了一次，无法被计算的、剧烈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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