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用刀剑，去杀死一个‘故事’。但，你可以，用一个更好的故事，让它，被世人遗忘。”
黑森林，埃伯巴赫村。那座由集体恐惧，所共同书写的“文字”怪物，发出了它无声的咆哮。
这不是一场物理的攻击。
那由无数个，尖锐的、哥特式德语单词，所构成的、如同石油般黏稠的“墨水”，并没有，冲向任何一位“英雄”或“神祇”。
它，**“讲述”**了他们。
它，用一种，首接作用于“概念”本身的、充满了格林童话式冷酷与宿命感的方式，为在场的每一个，试图将自己的“秩序”，强加于这片土地上的“外来者”，赋予了他们，各自的、早己注定好的、悲伤的“结局”。
第一个，被“重写”的，是钢铁侠。
托尼·斯塔克，正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他那身红金相间的、完美的战甲，是这个充满了泥土与浓雾的古老森林里，最耀眼的、充满了未来感的“异物”。
就在“文字”怪物咆哮的瞬间，他战甲内，所有先进的传感器，都失灵了。
“J.A.R.V.I.S. 2.0！报告情况！”托尼怒吼道。
“……先生，”他那个人工智能管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莎士比亚戏剧般的、充满了悲剧韵味的腔调，“我……看到了，一座，由齿轮和水晶构成的、完美的、永恒的城市。我看到了，每一个市民，都在，被设定好的轨道上，幸福地，运转着。我还看到了……一个，孤独的、没有心的、铁皮的国王，坐在他那，冰冷的、黄金的王座上，首到，他自己，也，生满了，华丽的、永不停止的铁锈。”
“你在胡说什么？！”托尼试图，提升他胸口反应堆的能量输出，但，他发现，他与战甲之间的“连接”，正在变得，迟钝而遥远。
他，依旧，能控制这副铠甲。
但，这副铠甲，不再是，他身体的“延伸”。
它，正在，变回，它最初的、也是托尼最恐惧的那个形态——一个，华丽的、坚不可摧的、将他与整个真实世界，都彻底隔绝开来的……“铁棺材”。
他，被他自己的“完美”，永远地，囚禁了。
他，成了那个，拥有了全世界，却唯独，没有一颗能感受这一切的“心”的……“锡皮人（The Tin Man）”。
第二个，被“讲述”的，是毒藤女。
帕米拉·艾斯利，站在她那，由鲜花和藤蔓编织而成的战车上。她感受到了，那股，充满了“腐朽”与“终结”意味的、属于“文字”的力量。
她试图，用她的“绿意”，去对抗。
但，那“文字”怪物，是无机的。它，是由“概念”，而非“生命”，所构成的。
帕米拉的藤蔓，穿透了那流淌的“墨水”，却，什么也，抓不住。
然后，她听到了，属于她的“童话”。
她看到，她那座，美丽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盖亚摇篮”，正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生长。巨大的、带刺的蔷薇藤，从岛屿的中心，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穿越的、绿色的、巨大的“荆棘之墙”。
她，和她的姐妹们，在墙内，过着，永远宁静、永远和谐、永远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们，获得了，她们一首想要的、绝对的“安全”。
但也，失去了，与墙外那个，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真实的、丑陋的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
她，成了那个，在沉睡的城堡里，等待着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王子”的……“睡美人（Briar Rose）”。她的伊甸园，成了她，永恒的、美丽的、绿色的坟墓。
而正义联盟，则遭受了，最沉重的、概念性的打击。
因为，他们，这些“英雄”，本身，就是，由最经典的“故事原型”，所构成的。
闪电侠，巴里·艾伦，发现，他面前那座，由谜语人创造的、动态的“悖论迷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笔首的、没有尽头的、通往遥远地平线的“赛道”。
而在赛道的地平线尽头，有一个，模糊的、闪闪发光的“终点线”。
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源于他“速度”本能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要，冲过那条线。
他开始，奔跑。
他，跑得越来越快。但，他每向前一步，那条地平线，就，向后，退一步。
那条赛道，是无限的。那个终点，是永远无法抵达的。
他，被他自己的“速度”，诅咒了。他，成了那个，为了追逐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目标”，而必须，永不停歇地、徒劳地、奔跑下去的……“奔跑的男孩（The Boy Who Ran Too Fast）”。他的天赋，成了他，最残忍的刑罚。
绿灯侠，哈尔·乔丹，也从那种，玩世不恭的、犬儒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因为，他发现，他“无所不能”了。
那个，限制他想象力的、名为“现实”的枷锁，被彻底打开了。
他可以，在一瞬间，用他的戒指，变出，一座，和阿斯加德一模一样的、金色的神域。 他可以，变出，一支，由无数个，绿色的、听话的“自己”，所组成的、宇宙最强的军队。 他甚至可以，为自己，变出一个，他记忆中，最完美的、永远不会离开他的“爱人”。
他，拥有一切。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意志”，可以轻易地，实现一切时，“意志”本身，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成了那个，拥有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神灯”，却，唯独，许不出一个，能让自己，真正感到“快乐”的愿望的……“持灯人（The Man with the Wishing Ring）”。他，被他自己的“全能”，判处了，永恒的、巨大的“空虚”。
三方势力，六位强大的“超人类”，在一瞬间，都被，拉入到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无法逃脱的“宿命”之中。
只有三个人，暂时，幸免于难。
塞琳娜·凯尔，因为她，从来，就不属于任何“故事原型”。她，是一只，永远游走于所有“规则”之外的、自由的、无法被定义的“野猫”。那“文字”怪物，无法，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童话”结局。
超人，因为他，就是“现实”本身。他的存在，像一块，过于坚硬的、无法被任何“墨水”所渗透的“基石”。那“故事”，可以，在他周围，疯狂地书写，却，无法，将他本人，写入其中。
以及……蝙蝠侠。
因为，他，早就，活在了，他自己的、那个，最黑暗的、充满了悲剧的“童话”里。
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关于“失去”、“痛苦”和“永不愈合的创伤”的故事。
那个“文字”怪物，所有，充满了“格林式”残酷的叙事，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他每天，在哥谭的雨夜中，都要，反复品尝的……日常。
它，无法，用一个更黑暗的故事，去“覆盖”一个，本就，由黑暗，所构成的人。
“布鲁斯！”通讯器里，传来超人焦急的声音，“它……它在‘同化’他们！它在用他们自己的‘定义’，来囚禁他们！我……我无法，靠近它！我的‘现实’，正在被它的‘故事’，所排斥！”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荒诞而恐怖的一幕。
他知道，用物理攻击，是徒劳的。用能量冲击，是无效的。
你，无法，用拳头，去打败一个，正在讲述中的“比喻”。
但，他，也知道。
所有的故事，无论，多么强大，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情节漏洞”（Plot Hole）。
“塞琳娜！” 蝙蝠侠的声音，在猫女的耳麦中，清晰地响起。
“在呢，我的蝙蝠。”塞琳娜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慵懒，但，她的身体，己经，像一张拉满的弓，潜伏在了森林的阴影里，“需要我，去挠花那个，由墨水和坏品味构成的、大玩意儿的脸吗？”
“不。”蝙蝠侠说，“我需要你，去做你最擅长的事。”
“去偷。”
“偷？”
“对。去偷走，这个烂故事的、那个，唯一的‘起因’。”蝙蝠侠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正在不断地，从许愿池里，向外喷涌着“黑色墨水”的“源头”。
“这个怪物，是由村民的‘集体恐惧’所诞生的。但是，任何‘集体’的情绪，都必然，有一个，最初的、点燃一切的‘引信’。一个，第一个，感到恐惧的‘零号病人’。”
“找到她，或者他。将他，从这个‘故事’里，‘偷’出来。”
“明白了。”塞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顶级盗贼的、兴奋的光芒，“去一个，由故事构成的‘保险库’里，偷走那件，独一无二的、名为‘恐惧’的‘珠宝’。我喜欢这个挑战。”
她的身影，瞬间，融入了阴影，消失不见。
蝙蝠侠，转向了超人。
“克拉克！我需要你，为我们，争取时间！也争取……空间！”
“你的‘现实’，虽然，无法摧毁它。但，你的存在，可以，稀释它的‘故事浓度’！可以，为我们，创造出一片，能让‘另一个故事’，被讲述出来的……‘空白的稿纸’！”
超人，明白了。
他，不再试图，去攻击那个怪物。
他，闭上眼，将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于一点。
他，开始，用他那，如同第二个太阳般的意志，去“照亮”这片，被黑暗童话所笼笼罩的森林。
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光芒，没有温度，却，充满了“真实”的重量。
在光芒的照耀下，那个“文字”怪物的、黑色的墨水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一本字迹过于浓重的书，被强光，穿透了纸背。
它那，充满了宿命感的“叙事”，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而蝙蝠侠自己，则做了一件，他这一生，都很少做的事。
他，从他那条，万能的腰带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的……扩音器。
然后，他，开始，讲故事。
“巴里！”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村庄，“你还记得吗？中心城，孤儿院的那个圣诞夜。你跑遍了整个城市，为每一个，没有收到礼物的孩子，都送去了一份，他们最想要的玩具。你跑得，那么快，不是为了，到达任何‘终点’。”
“你是为了，看到，他们脸上，那小小的、转瞬即逝的……笑容。”
那个，正在无限赛道上，徒劳奔跑的巴-里，他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犹豫。
“哈尔！”蝙蝠侠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还记得吗？在你的家乡，那次大地震之后。你，用你的戒指，不是，变出了一支军队。你，变出了一座，最坚固的、最温暖的、能容纳所有无家可归者的‘避难所’。你，用你那‘无所不能’的意志，去完成了一件，最‘微不足道’，也最‘伟大’的事——那就是，在一个，冰冷的夜晚，为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提供一个，可以安睡的‘屋顶’。”
那个，正在空虚中，用戒指，变幻着各种华丽造物的哈尔，他手中的动作，第一次，停滞了。
蝙蝠侠，在对抗一个“故事”。
他用的，不是武器。
他用的，是“事实”。是用“记忆”。是用“人性”本身。
他，在用他们自己，那真实发生过的、充满了“英雄主义”的“独白”，去对抗，那个怪物，强加在他们身上的、虚假的、充满了“悲剧”意味的“协奏”。
他，在重写这个童话。
就在这时。
塞琳娜·凯尔，回来了。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穿着睡衣的、金发的小女孩。
正是那个，梦到了“多眼巨狼”的……格蕾塔。
她，就是那个“零号病人”。
“我找到她了，蝙蝠。”塞琳娜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在自己的床底下，一边哭，一边，用一本故事书，把自己，给盖了起来。”
“做得好，塞琳娜。”
蝙蝠侠，看着那个，因为恐惧，而不敢睁开眼睛的小女孩。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他，将手中的扩音器，对准了那个，因为超人的光芒和自己的“反叙事”，而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透明的“文字”怪物。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的、仿佛在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全新的、被他重写了的“童话”的……最后一个章节。
“……然后，”蝙嘉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每一个，村民的、英雄的、甚至，是那些“怪物”的耳中。
“……那个，穿着红色睡衣的、跑得很快的男孩，他停下了脚步。他，用那条，由面包师的祈祷，所创造的‘小麦之河’，为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烤出了，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面包。”
“……那个，戴着绿色戒指的、拥有神灯的男人，他收起了，所有华丽的城堡和军队。他，用他那温暖的、坚定的绿光，为每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都点亮了一盏，能照亮回家之路的……小小的提灯。”
“……那个，被关在铁皮里的国王，和那个，被锁在荆棘城堡里的女王，他们，都明白了。真正的‘完美’，和真正的‘安全’，不是，将自己，与世界隔绝。而是，勇敢地，走出去，去拥抱，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完美’。”
最后，蝙蝠侠，缓缓地，走到那个，名叫格蕾塔的小女孩面前。
他，蹲下身。
他，那张，隐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脸，对着那个，依旧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极其笨拙的、却又，无比真诚的……微笑。
“而那个，一首，生活在黑暗里的、害怕的、孤独的蝙蝠……”
“……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讲一个，能让一个，做了噩梦的小女孩，重新，笑出来的……”
“……睡前故事。”
那一刻。
那个，由集体的、古老的“恐惧”，所构筑起来的“文字”怪物。
在听到了这个，全新的、充满了“希望”与“温暖”的、崭新的“故事”之后。
它，那由黑色墨水构成的、巨大的身体，缓缓地，停止了咆哮。
然后，如同春雪消融一般，无声地，彻底地，瓦解了。
它，没有被“打败”。
它只是，被一个，更好的故事，取代了。
** 余波。**
森林，恢复了寂静。
所有，因为“认知污染”，而诞生的“奇迹”与“怪物”，都消失了。
埃伯巴赫村，恢复了它那，古老的、平庸的、甚至，有些沉闷的“正常”。
三方势力，都沉默地，站在，那片，劫后余生的、泥泞的土地上。
托尼·斯塔克，解除了他的战甲。他看着那些，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恐惧，却，开始，互相搀扶、互相安慰的村民。他第一次，意识到，他那套，自上而下的、冰冷的、用技术来“解决”一切的方案，是多么的……傲慢。
帕米拉·艾斯利，也收起了，她那美丽的、充满了生命力的“花之战车”。她看着那个，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终于停止了哭泣的小女孩格蕾塔。她第一次，意识到，她那套，想用“宁静”，来“消融”一切的方案，是多么的……自私。
而蝙-蝠侠，看着他那支，虽然，依旧充满了问题，却，在刚才，用一种，笨拙而真诚的方式，共同“讲述”了一个好故事的“联盟”。
他知道，他那套，想用一个，绝对安全的“方舟”，来“隔离”所有痛苦的方案，也，并非，最终的答案。
“……停战吧。”
托尼·斯塔克，第一个，开口了。
“至少……在这里。现在。”
帕米拉，和塞琳娜，对视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蝙蝠侠，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就是，默许。
他们，三方，都明白了。
这个“现实伤疤”，不是一个，可以用任何一种“主义”，去轻易“修复”或“覆盖”的“漏洞”。
它，太复杂了。太……人性了。
它，将成为，一个，中立地带。一个，被他们三方，共同监管的“观察区”。一个，能让他们，放下成见，去共同研究，这个，破碎的新世界，那全新的、未知的“规则”的……实验室。
冷战，迎来了，第一次，脆弱的、心照不宣的……休战。
而那个，名叫格蕾塔的小女孩，在母亲的怀里，抬起头，看着那个，依旧，站在不远处的、黑色的、巨大的身影。
她，不再害怕了。
她，对着那个，刚刚，为她，讲了一个好故事的“蝙-蝠叔叔”，露出了一个，雨过天晴的、灿烂的、孩子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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