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的废墟之上，播下‘自由’的种子。然后，用最长久的、最痛苦的耐心，等待着，看它，究竟是会开出‘高尚’的花朵，还是会结出‘自我毁灭’的、苦涩的果实。”
黑森林，埃伯巴赫村的边缘。那片，曾被一个“故事”所统治的土地。
休战。
这个词，像一层薄薄的、脆弱的晨雾，笼罩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概念战争”的、泥泞的土地上。
托尼·斯塔克的“钢铁军团”，没有撤退。那些银白色的、充满了科技美感的无人机，只是，收起了它们那充满了分析意味的扫描光束。它们，像一群，接到了“停火”命令的、沉默的、金属的猛禽，在村庄的上空，缓缓地、有规律地，盘旋着。它们，在构建一道，无形的、由高频声波和电磁场构成的“技术边界”。一道，宣告着“天道”观察权，也隔绝着“非理性”污染的、冰冷的“隔离带”。
帕米拉·艾斯利的“花之战车”，也，没有离开。它，只是，无声地，退回到了森林的边缘。然后，无数的、巨大的、带着温和尖刺的蔷薇藤，和那些，能分泌出，让人感到安宁的、镇静花粉的奇异兰花，从地底，破土而出。它们，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充满了生命力，却又，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自然边界”。一道，守护着“地道”的纯净，也隔绝着“钢铁”与“混凝土”那份无机质的、冰冷的“死亡”的、绿色的“围墙”。
而正义联盟，则选择，留在了风暴的中心。
他们，就地，在这座，被三种秩序，同时“凝视”的、可怜的村庄里，建立起了，他们的，第一个“现实避难所”。
代号：“方舟一号”。
它，没有任何宏伟的建筑。它，只是，以村庄那个，古老的教堂为中心，搭建起的一片，由最基础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所构成的、临时的营地。
但，在凡人看不见的、更高的维度上，这座简陋的营地，却，是整个地球上，最“坚固”的地方。
方舟的“龙骨”与“心脏”。
哈尔·乔丹，正盘腿，坐于教堂那残破的钟楼之巅。
他，己经不再，去看，下方那些，充满了恐惧与猜疑的村民的眼神。他，也不再去想，自己这份，枯燥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究竟，有何“意义”。
他，遵从了蝙蝠侠的指令。
他，将他那强大的、桀骜不驯的、曾经能构筑出宇宙舰队的“意志”，高度地，集中，压缩，然后，将其，编织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村庄的、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绿色的“概念网格”。
这张网格，极其简单，也极其，偏执。
它的法则，只有几条：
【一加一，永远，等于二。】 【首线，永远，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 【水，永远，往下流。石头，永远，往下掉。】 【梦，永远，只是梦。】
他，就像一个，最顽固的、最古板的、拿着戒尺的“老学究”，用他那，来源于宇宙中心的、最纯粹的“意志力”，强行地，将这片，己经开始向“童话”滑落的现实，重新，拉回到了，那个，最沉闷、最无趣、最“正常”的轨道之上。
这，很累。很枯燥。
但，哈尔，看着下方，那些，因为现实的重新“稳定”，而终于，敢从地窖里，走出来的村民，他那颗，充满了怒火与不甘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于“战斗胜利”的、沉甸甸的“价值感”。
而为这张“意志之网”，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最基础的“现实能源”的。
是超人。
克拉克·肯特，并没有，留在这里。他的“存在”，对于这些，精神脆弱的村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过于强大的“刺激源”。
他，正独自一人，悬浮在地球的平流层之上。
他闭着眼，将他所有的意识，都沉入到，与整个地球的“现实稳定场”的、共鸣之中。
他，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过滤器”。
他能感觉到，整个地球，都在，因为“大静默”的后遗症，而发出的、微弱的、却永不停歇的“法则悲鸣”。
他能感觉到，在埃伯巴赫村，哈尔的“意志网格”，每一次，因为，某个村民的、一个疯狂的念头，而产生的、细微的“动摇”。
然后，他，会用他自己的“存在”，去“中和”掉，那份“动摇”。
每一次中和，都像，从他的灵魂里，被抽走了一小部分“光”。
他，在燃烧自己。去温暖，一个，正在慢慢变冷的世界。
他，是这座“方舟”的、沉默的、无人知晓的“心脏”。
方舟的“血液”与“大脑”。
在地面上，巴里·艾伦，正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的“生命线”。
他，不再，去思考“公平”与否。他，只是，奔跑。
他，从最近的斯图加特市，运来了，成吨的，新鲜的食物、药品、和干净的饮用水。 他，将那些，因为精神崩溃，而需要专业治疗的村民，以一种，连他们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安全地，送往，联盟在外界设立的秘密医疗站。 他，甚至，还为村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带来了，最新的《神奇西侠》漫画。虽然，他觉得，这本漫画里的主角，霹雳火，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他的速度，不再是，为了“超越”。
而是，为了“联结”。
他，是这个，被孤立的“方舟”，与那个，正常的世界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可靠的“摆渡人”。
而指挥着这一切的，是蝙蝠侠。
他，在大厅的中央，建立起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他，就是这座“方舟”的“大脑”。
他，没有去，和任何一个村民，进行“交流”。
他知道，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他，只是，在默默地，做着，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事情。
建立秩序。分配物资。治疗伤员。
以及……观察。
他，在观察，人性，在这座，被强行“稳定”下来的、脆弱的“实验室”里，将会，如何地，发酵。
起初，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在超人的“现实锚定”和哈尔的“意志网格”的双重作用下，村庄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童话”现象，彻底消失了。
面包河，干涸了。 多眼狼，不见了。 姜饼屋，也变回了，普通的、潮湿的木屋。
村民们，在经历了最初的、对这些“外来者”的恐惧之后，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因为，他们，有吃的，有喝的，有安全的住所。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睡一个，不会被自己的“噩梦”所吞噬的、安稳的觉了。
他们，开始，对这些，沉默的、强大的“守护者”，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但，蝙蝠侠，在那一张张，淳朴的、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的笑脸之下，看到的，却是，正在悄然滋生的、更深邃的、属于人性的……黑暗。
第一个“症状”，是“贪婪”。
一个名叫**奥托（Otto）**的、曾经以雕刻布谷鸟钟为生的男人，是第一个，发现“漏洞”的人。
他发现，虽然，整个村庄，都被那道，强大的、绿色的“网格”，所笼罩。但是，在某些，极其偏僻的、比如，他家那个，又黑又潮的、废弃的地窖里，那道“网格”的力量，会，变得，极其微弱。
在这里，他那，因为恐惧，而被压抑了的“想象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一开始，只是，想，为自己，雕刻一只，更完美的布谷鸟。
他，在地窖里，闭上眼，幻想着，一块，最顶级的、有着完美纹理的“椴木”。
然后，一块，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木头，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奥托，欣喜若狂。
但，很快，这种，创造的喜悦，就，被一种，更原始的欲望，所取代。
既然，能“想”出木头。那，能不能……“想”出，别的东西？
比如……钱？
他，开始，幻想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色的马克。
一枚，小小的、金色的硬币，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颤抖着，捡了起来。他用牙咬了咬。是真的。
魔盒，被打开了。
第二天，奥托，用他“想”出来的金币，向巴里·艾伦所建立的“物资交换处”，换取了，比别人多三倍的，新鲜面包和牛奶。
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蝙蝠侠。
他的监控器，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也记录下了，奥托的邻居，那个，因为自己的面包，不如奥托多，而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的、面包师汉斯。
第二个“症状”，是“信仰”。
一位名叫**埃拉拉（Elara）**的、在“大静默”中，失去了自己丈夫的老妇人，是第二个，发现“问题”的人。
她，无法，适应，这种，被强行“稳定”下来的“正常”。
因为，这种“正常”，本身，就建立在，她丈夫，己经永远地，消失了的，那个，最“不正常”的悲剧之上。
对她而言，哈尔·乔丹所构筑的、那个，理性的、冰冷的“现实”，像一座，巨大的、透明的“监狱”。它，在保护她，也在，提醒着她，她，己经，永远地，失去了什么。
她，宁愿，回到那个，充满了噩梦，却也，偶尔，能让她，在扭曲的时空中，看到自己丈夫“鬼魂”的、混乱的“过去”。
她，开始，在自己家的墙上，用木炭，画画。
她画的，是那只，她在梦中见过的、长着七只眼睛的、半透明的巨狼。
她，为那只狼，起了一个名字。
“森林的守望者”。
她，跪在，那幅，粗糙的、充满了孩童般恐惧的壁画前，进行着，无声的、卑微的祷告。
她，不是，在崇拜“邪恶”。
她，是在，用一种，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接纳”，自己那，无法被“正常”所治愈的“痛苦”。
她在，为自己的“恐惧”，寻找一个新的“神”。
而她的这种行为，很快，就吸引了，村子里，其他那些，同样，无法忍受这种“健康”得，令人窒息的“正常”的、孤独的灵魂。
他们，开始，在深夜，悄悄地，聚集在埃拉拉的家里。
他们，在分享的，不是任何教义。
他们，在分享的，是，彼此的……伤口。
冲突，在一周后，爆发。
奥托的“贪婪”，越来越大。他，己经不满足于，一枚一枚地，“想”出金币。
他，想要，一整箱。
当他，在他那个，秘密的、潮湿的地窖里，用尽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去幻想着，一箱，装满了金币的、沉重的宝箱时。
他成功了。
但，他也，彻底地，撕裂了，那个点上，本就脆弱的“现实”。
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现实破口”，在他的地窖里，出现了。
那个破口，像一个，不会愈合的伤口，开始，向外，渗透着，那种，来自于“大静默”的、充满了“非逻辑”和“疯狂”的、混沌的能量。
“破口出现！现实稳定度，下降百分之三！”
在钟楼上，哈尔·乔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感觉，自己那张巨大的、意志的“网”，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撕开了一个洞。
在平流层，超人，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如同心悸般的“现实震荡”。他不得不，消耗掉，比平时，多十倍的能量，去“填补”，那个，由一个凡人的“贪婪”，所造成的“宇宙空洞”。
“巴里！去奥托家！”蝙蝠侠的指令，冰冷而急促。
闪电侠，瞬间，出现在了奥托家的地窖里。
他看到，奥托，正跪在那箱，金光闪闪的宝箱前，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而他身后的那个“破口”，正在，像一个，饥饿的嘴巴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巴里，没有时间去逮捕他。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奥托，拖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
另一场，更安静的“瘟疫”，也，爆发了。
埃拉拉，和她的那些“信徒”们，走上了街头。
他们，没有攻击任何人。
他们只是，在村庄的每一面墙上，都画上了，那个，长着七只眼睛的、狼的符号。
然后，他们，跪在地上，开始，集体地，进行着，无声的、虔诚的祷告。
他们的“祷告”，形成了一种，强大的、精神上的“共鸣场”。
这个“共鸣场”，开始，干扰哈尔的“意志网格”。它，在用一种，更“唯心”的、更“古老”的逻辑，去对抗，哈尔那套，充满了“唯物”主义的、现代的“物理法则”。
“我……我的头……好痛……”哈尔，在通讯器里，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他们……他们在……‘唱歌’！一种，没有声音的歌！在，否定我的‘现实’！”
蝙蝠侠，终于，走出了他的指挥中心。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那个，正跪在教堂门口，虔诚地，画着符号的、老妇人埃拉拉的面前。
“你们在做什么？”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却，没有任何，审判的意味。
埃拉拉，缓缓地，抬起头。她那双，浑浊的、充满了悲伤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色的、如同死神般的身影。
她，不怕他。
“我们在……祈祷，黑色的先生。”她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一种，蝙蝠侠，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的“笃定”。
“向谁祈祷？”
“向，那个，唯一，能听懂我们痛苦的‘神’。”埃拉拉，指了指墙上那个，丑陋的、扭曲的狼的符号，“向，那个，诞生于我们‘噩梦’的‘神’。”
“他，是邪恶的。是虚假的。”蝙蝠侠说。
“是吗？”埃拉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悲伤的、怜悯的微笑，“可，当我的丈夫，在我的眼前，融化成一滩，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的液体时，你们这些，所谓‘正义’的、光明的‘神’，又在哪里呢？是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子，还是那个会发绿光的男人？”
“你们，带来了‘安全’。但，你们，也，带来了，一座，更冰冷的、更巨大的‘遗忘’的监狱。你们，用你们的‘正常’，来告诉我们，我们的‘痛苦’，是，不该存在的，是，需要被‘修复’的。”
“而他，”她，用一种，近乎于爱恋的、温柔的眼神，看着墙上那个符号，“他，从不，要求我们，忘记。”
“他，与我们，一同，恐惧。”
“他，就是，我们的痛苦本身。”
“现在，你告诉我，黑色的先生，”埃拉拉，首视着蝙蝠侠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一个，能让你，忘记痛苦的‘英雄’，和一个，能，与你，一同分担痛苦的‘神’。你，会，选择，相信谁？”
蝙蝠侠，沉默了。
他那颗，用最坚硬的意志，和最冰冷的逻辑，所武装起来的心。
在这一刻，被一个，最普通的、失去了丈夫的、凡人老妇的、一句，最简单，也最深刻的“质问”，击得，粉碎。
他，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他这个，宏大的、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方舟计划”的、那个，最致命的、也是最可笑的“缺陷”。
他，可以，为人们，抵御，所有的“疯狂”。
但，他，无法，给予人们，一个，能让他们，去对抗“疯狂”的……“信仰”。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小小的村庄。
一个，因为“贪婪”，而撕裂了现实的“漏洞”。 一个，因为“痛苦”，而诞生了“邪神”的“祭坛”。
他知道，他的人道主义方舟，在这场，名为“人性”的、巨大的风暴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就在村庄外，那两道，同样代表着“希望”与“未来”的边界——那道，冰冷的“技术”之墙，和那道，宁静的“自然”之墙——之后。
两双，同样深邃的眼睛，正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们的嘴角，都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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