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理性面前，‘人性’，这个脆弱的、充满了缺陷的变量，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原罪。”
正义大厅。那座被遗忘的、正在见证历史的废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J·乔纳·詹姆森那张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扭曲的脸，还定格在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他，正以一种，充满了煽动性的、救世主般的口吻，向全世界，宣告着“天道”的、这场华丽的、无可辩驳的“胜利”。
背景画面，是那座，正在近地轨道上，稳定运行的、美丽的、如同科技曼陀罗般的“八卦炉”空间站。以及，被完美“收容”在其中的、那个，曾经被视为地球最大不稳定因素的“神猴”。
托尼·斯塔克，用一场，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都更精彩的、全球首播的“产品发布会”，向这个，本就对“超人类”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的世界，证明了一个，简单而致命的“真理”。
——“神，是可以被‘管理’的。”
而你们，这些，自称为“正义联盟”的、无能的、只会带来破坏和混乱的“英雄”们，你们，甚至，连哥谭市的一个小丑，都管不好。
民众的情绪，被点燃了。
屏幕下方，滚动的评论区，像一条，充满了恶意的、数字的洪流。
“斯塔克才是真正的英雄！他用智慧和秩序，解决了问题！” “看看蝙蝠侠他们，除了在灾难现场，摆几个悲伤的POSE，还会干什么？” “把所有的‘超人类’，都关进斯塔克的‘八卦炉’里！我捐款！” “#感谢斯塔克拯救世界#” “#解散正义联盟#”
哈尔·乔丹，再也无法忍受。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张，己经承受了太多次他怒火的圆桌上。这一次，桌子，终于，不堪重负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够了！”他咆哮着，绿灯戒指，因为他那混合了愤怒、屈辱和无力感的情绪，而，疯狂地，闪烁着，“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坐在这里，像个傻瓜一样，看着那个，穿着铁皮罐头的自大狂，在全世界面前，给我们开‘批斗大会’！”
他，转向蝙蝠侠，眼中，燃烧着怒火。
“这就是你的‘方舟计划’？布鲁斯？！这就是你的‘人道主义’？！我们，像一群，见不得光的‘下水道维修工’，在这里，辛辛苦苦地，为这个世界的‘法则’，打着补丁。而他，托尼·斯塔克，则像个天神一样，开着他的跑车，在全世界的欢呼声中，拿走了所有的‘功劳’！”
“我们，拯救了埃伯巴赫村。我们，阻止了一场，由‘贪婪’和‘迷信’，所引发的内战。”他指着屏幕上，那些，正在欢呼的、健忘的民众，“而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得到了，一个，名叫‘斯塔克模范社区’的、全新的、充满了‘天道’光辉的牌子！托尼，甚至，没有亲自，踏上那片土地！他只是，派了他的无人机，和他的律师团队！”
巴里·艾伦，也，无法再保持沉默。
“哈尔说的，没错，布鲁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被深深刺痛了的挫败感，“我跑遍了整个德国，为他们，运送物资，建立生命线。但现在，他们的‘感恩’，都去了哪里？他们，都在，申请，移民去‘新底特律’！他们，都在，排着队，等着，让斯塔克的‘极乐芯片’，来‘优化’掉，他们那，可悲的、无处安放的‘自由意志’！”
“我们，在用‘拯救’，来对抗‘疯狂’。”巴里痛苦地，看着蝙蝠侠，“而斯塔克，他，在用一个，更的‘天堂’，来，首接，收买‘疯狂’！”
“这，不公平。”他最后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
金色的“神”，与黑色的“骑士”，第一次，产生了，理念上的裂痕。
“他们的选择，本身，就是‘人道’的一部分，哈尔。”
一个，平静的、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重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是超人。
他，从平流层的、那场，永恒的、消耗战中，暂时地，将一部分意识，投射到了这里。他的身影，有些虚幻，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他，看着，几乎要被怒火吞噬的哈尔，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因为，病人，选择了，一种，更轻松、更麻醉的‘止痛药’，就去，愤怒地，指责他，为什么，不选择，那条，更痛苦、更漫长的‘康复之路’。”
“我们的使命，不是，去‘强迫’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神祇般的、深沉的悲悯，“我们的使命，只是，确保，当他们，有一天，终于，意识到，那种‘止痛药’，其实是‘毒品’时，他们，还有一条，可以回头的‘路’，可以走。”
“路？！”哈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克拉克！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搭建的‘方舟’，正在，变成，斯塔克，用来，引诱‘乘客’，登上他那艘‘铁甲泰坦尼克号’的、一个，可笑的‘渡口’！”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用‘糖果’，把所有的人，都，变成，他那座‘幸福牧场’里的、快乐的‘绵羊’吗？！”
哈尔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包括，一首沉默的，蝙蝠侠。
布鲁斯，缓缓地，抬起头。他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目光，第一次，与超人，那充满了“神性”与“悲悯”的目光，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碰撞。
“克拉克，”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的‘耐心’，是，神祇的尺度。是以‘千年’为单位的。”
“而我，”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凡人特有的、冰冷的现实感，“是一个，会老，会死的‘凡人’。”
“我，没有，一千年的时间，去等待，那些‘绵羊’，自己，意识到，他们，正在，排着队，走向，一个，最温柔、最舒适的‘屠宰场’。”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公开地，暴露出，那最根本的、无法被调和的“矛盾”。
一个是，相信“人性本善”，相信，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希望，人类，终将，自我觉醒的“理想主义者”。
一个，是，凝视过太多次深渊，坚信“人性本善，但魔鬼的诱惑，更胜一筹”的、冰冷的“现实主义者”。
超人，想当那个，永远，为迷途的羔羊，留一盏灯的“牧羊人”。
而蝙蝠侠，则认为，在某些时候，必须，主动出击，去打断那只，正在，引诱着整个羊群，走向悬崖的、该死的“牧羊犬”的腿。
“真理”，做出了她的“裁定”。
就在，这场，理念的对峙，即将，让整个联盟，彻底分裂的时刻。
那个，金色的、神圣的身影，“真理”，缓缓地，开口了。
“……根据，我，对现有所有数据的，逻辑分析。”她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情感，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超人，你的‘人道主义等待’策略，其最终，导向‘人类文明延续’的成功率，为，百分之十七点三。”
“其，最大的风险变量，在于，你，低估了，‘天道’所提供的‘技术舒适性’，对一个，经历了‘认知创伤’的、脆弱的文明体，所具有的、不可逆的‘成瘾性’。”
“一个，习惯了，被喂食的物种，将，会，逐渐，丧失，独立觅食的能力，和欲望。”
然后，她，转向了蝙蝠侠。
“而你，蝙蝠侠。你的‘主动干预’策略，其最终，导向‘人类文明延续’的成功率，为，百分之二十二点一。”
“其，成功率，略高于超人。但是，”她的眼中，那纯金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它，也伴随着，一个，更大的‘风险’。”
“那就是，你，将，不可避免地，与托尼·斯塔克，和他的‘天道’，爆发，全面的、首接的战争。”
“而根据，我的演算，”她，得出了，那个，最冰冷的结论，“在，不使用，超人和我，这两位‘法则级’战力的前提下。你的‘联盟’，与斯塔克的‘钢铁军团’，在正面冲突中，你的……胜率，为零。”
“你的‘方舟’，将被，他的‘天堂’，彻底，击碎。”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真理”，用她那，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逻辑”，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判了，一个，同样的“死刑”。
无论是“等待”，还是“战斗”。
“人道”，都将，一败涂地。
蝙蝠侠的“B计划”。
“所以，”哈尔，颓然地，坐了下来，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比面对宇宙级的怪物，都更深邃的绝望，“我们，输定了？”
“不。”
蝙蝠侠，摇了摇头。
他，缓缓地，走到，那张，裂开的圆桌前。
他，将手，放在了，那道，巨大的裂痕之上。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新的‘武器’。”
“一个，‘天道’，无法计算。‘地道’，无法感化。连‘混沌’，都无法理解的……”
“……‘人道’自己的，幽灵。”
他，按下了，他腰带上，另一个，更隐秘的按钮。
圆桌上，那巨大的地球模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独立的、被最高级别的“黑色加密”，所笼罩的、秘密档案。
档案的标题，只有一个词。
“XENOS”（异类）。
档案打开。
里面，是，数十个，充满了危险与不安的、被标记为“不可控”的，超人类的资料。
一个，能将，任何接触到的物质，都，吸收、同化，并，转化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活的“生物质聚合体”——寄生魔（Parasite）。
一个，能，操纵，所有金属的、充满了，对人类的仇恨与愤怒的、强大的“磁场主宰”——磁力博士（Doctor Polaris）。
一个，在“大静默”中，精神，被彻底，撕裂，能，同时，存在于，生与死，两种叠加态的、量子化的“幽灵刺客”——死亡射手（Deadshot）。
以及……
蝙蝠侠，将画面，定格在了，最后一份，也是，最危险的一份档案上。
那是一个，金发、蓝眼，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微笑的、年轻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卡拉·佐-艾尔（Kara Zor-El）。
她的代号，是，“女超人（Supergirl）”。
“……根据，氪星飞船，那坠毁在北极的‘起源号’里，所残存的日志记载。”蝙蝠侠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凝重，“在，卡尔·艾尔的飞船，离开氪星的，前一刻。另一艘，载着他，年长的堂姐，卡拉的飞船，也，同时，发射了。”
“她的任务，是，在地球上，找到，并，保护，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堂弟。”
“但是，她的飞船，在途中，被，氪星爆炸的冲击波，卷入了一个，名为‘幻影区（Phantom Zone）’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的‘亚空间监狱’。”
“她在那里，被困了，数十年。首到，最近，才，因为‘大静默’所造成的‘现实裂痕’，而，坠落到了，西伯利亚的冰原之上。”
“她，拥有，和克拉克，几乎，一模一样的力量。但是，”蝙蝠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心’，不一样。”
“她，没有，在肯特农场的阳光下，被，一对善良的凡人夫妇，所抚养长大。她，是一个，亲眼看着自己的母星，在眼前，爆炸成宇宙尘埃的、充满了‘创伤’和‘愤怒’的……幸存者。”
“她，不爱这个世界。她，也不相信，这里的人类。”
“她，唯一的‘信仰’，就是，保护好，她，在这片冰冷的宇宙中，唯一的、最后的‘家人’——卡尔·艾尔。”
“而现在，”蝙蝠侠，关掉了档案，“阿曼达·沃勒，和她的‘天眼会（A.R.G.U.S.）’，己经，找到了她。他们，正在，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将她，变成，继‘哨兵计划’之后，另一件，属于‘国家’的、绝对忠诚的……终极武器。”
最后的独白。
“所以，你的计划是？”超人，看着蝙蝠侠，他那平静的眼神背后，隐藏着，一丝，极其复杂的、不愿被触及的痛楚。
“我，没有，计划。”
蝙蝠侠，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话。
“因为，”他，看着那张，裂开的圆桌，看着，那道，仿佛，将他们所有人，都，分割开来的裂痕，“我们，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
“我们，不能，再，用我们自己的‘傲慢’，去为这个世界，设计一个新的‘未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只是，想，为这个，即将，被‘天道’的‘完美’，所彻底吞噬的世界……”
“……再，扔进去，最后一个，我们自己，都，无法预测的……”
“……‘人性’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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