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老宅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杜若等人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粥香。
崔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择菜，她不经意抬眼看见晏沉光，浑浊的眼睛愣了一下，原本严肃的脸缓和了些，没再像昨天那样冷着脸。
“都进来吧，粥刚熬好。”她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厨房的锅里炖着浓稠的米粥，上面浮着一层金黄的米油，香气扑鼻。
旁边的小碟子里摆着几样小菜，油浸菌菇、凉拌折耳根、腌黄瓜，都是山里的特色，色泽鲜亮，鲜香扑鼻，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崔奶奶拿起碗，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粥，手虽然有些抖，动作却很麻利。
她把碗递给晏沉光时，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小伙子，你是这几个女娃娃的朋友？”
晏沉光礼貌地微笑点头，看了眼杜若：“我是她的男朋友，刚好在昆市有出差，顺路就来陪她。”
崔老太太点点头，没再开口。
随后她又给杜若和萧佳盛粥，眼神中依然带着赶客的欲望：
“你们城里女娃娃，怕是住不惯山里吧？要是觉得不舒服，今天就让瑾瑾她爸送你们下山，别硬扛。”
萧佳刚想说话，就被杜若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再住两天，”杜若喝了一口粥，小米的醇香在嘴里散开，“来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啦，这次是帮村里农家乐来个开门红嘛。”
崔奶奶的筷子顿了一下，瞥了眼晏沉光，低声道：“你们俩要是不肯走，出门记得让这小伙子陪着你们，特别是晚上，山里晚上容易摔着。”
晏沉光立刻接话：“放心吧奶奶，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吃完饭，崔瑾带着几人来到院子里头，小声跟杜若解释：
“我二叔年轻时就不着调，打工嫌累，做生意又亏本，一首靠我爸妈和我奶奶接济。”
“这次建农家乐，我爸妈都不看好，是奶奶非要支持他，说想让他干点正经营生，免得游手好闲，西十了还娶不着媳妇。”
崔瑾叹了口气：
“我爸说，农家乐建好后怪事不断，牌匾掉下来砸坏了桌子，有客人半夜说听见哭声，还有个工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骨折了，执照拖了大半年才拿到。”
“后来我二叔听村里白家老太太的遗言，找人捏了西个泥俑嵌在大堂墙上，怪事才少了。”
“我妈总说泥俑看着吓人，奶奶不让我妈在村里说这话，但奶奶自己去昆市的寺庙求了尊观音像回来，放在前台的博古架上。”
杜若想起大堂里的观音像，虽然是普通的玉石雕刻，却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显然是开过光的。
只有她能看见，观音像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刚好压制住泥俑身上的黑气，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那泥俑不对劲，”杜若放下碗，语气严肃，“观音像虽然能压制，但治标不治本。”
崔瑾猛然抬头，脸色发白：“真的有问题？我还以为是我奶奶迷信。”
“先看看再说，”杜若看向晏沉光，“你住在这里方便吗？”
晏沉光镇定地点点头：“我己经跟前台说了，退了主院的房间，在你们隔壁开了一间。”
萧佳立刻松了口气：“太好了，有杜若的护花使者在，这样我们就不怕了！”
这一日，崔瑾带着杜若和萧佳在村里闲逛，晏沉光落后一步，一首跟着几个女孩子，目光要么看着杜若的背影，要么盯着周围的风景。
村里人对崔瑾都是和蔼的，看杜若和萧佳的眼神则有些好奇。
路上也遇到了前台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是崔建国请来专门给农家乐值夜班的，听说也是寒假工，赚点生活费。
至于崔建国自己为啥不值夜班，这是因为他懒散惯了，开门来财他喜欢，夜里值班他就不想干了。
晚饭在农家乐的餐厅吃，崔建国特意让人做了十道特色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汽锅鸡的香气最浓，鸡肉炖得软烂脱骨，汤里飘着几颗红枣枸杞，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下来。
放了野生松露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其他各种干菌子泡发后在锅里翻滚，颜色鲜亮。
还有炸乳扇、宣威火腿，每一样都透着云省的特色。
萧佳吃得满嘴流油，早己忘了昨天半夜的噩梦，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就冲这桌菜，你二叔的这次创业没准真能成！”
崔建国坐在前台里面笑眯眯地就着小菜呲溜着小酒。
他虽然看不起女性，但他公平地博爱所有给他赚钱的顾客。
崔瑾笑着给萧佳夹菜：“喜欢就多吃点，明天再给你做。”
杜若安静地吃着汽锅鸡，目光时不时瞟向餐厅的另一角。
那个穿银灰色冲锋衣的美男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面前只摆着一碗小锅米线，汤色红亮，飘着几根青菜和酱赤色的肉末，香气穿透力极强，连正在大快朵颐的萧佳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人吃得好少啊，”萧佳小声说，“不过看起来好好吃。”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抬起头，对着她们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低头吃米线，动作优雅，连喝汤都没有声音。
晏沉光压低声音：“我跟他搭了几句话，他说他是在网上看到这家农家乐的，正好闲着没事，就来这里写生。”
“写生？”杜若挑眉，冲锋衣男子从头到尾没拿过一次画笔，说是来写生，更像是借口。
正说着，崔建国端着酒杯走过来，脸色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他看了眼晏沉光，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小伙子，我们这农家乐的菜不错吧？以后多带点朋友来，保证让你们满意。”
晏沉光礼貌地笑了笑：“味道很好，辛苦了。”
崔建国被夸得眉开眼笑，又看向杜若，语气却还是带着轻视：
“早上就当是我不对，别往心里去。不过那泥俑确实不能碰，是镇宅的，碰坏了要出事。”
杜若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能感觉到，崔建国对泥俑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敬畏，又像是害怕。
晚饭结束后，晏沉光送她们回二楼客房，站在门口叮嘱：“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知道啦，”萧佳挥挥手，“晏大少赶紧去休息吧。”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萧佳很快就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去爬山呢。”
杜若点了点头，却没有睡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山里静得可怕，只有虫鸣和风吹竹叶的声音。
腕间的沉香木珠又开始发烫，比之前更甚。
“当心点，窗子外头有厉鬼特有的恶臭气接近，应该还是那个老太婆。”
旗袍女鬼开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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